以後,半晌才冷靜的問道,“那若是不施針,柳夫人還能……”
“最多不過七日。”
……
屋子裡頭的芙香並不知道白聿熙和張一針的對話,此刻的她正緊緊的握著花扶柳那形同枯槁的雙手,強顏歡笑道,“姑姑,別擔心,白少請了張一針張大夫來給您瞧病的,姑姑一定會好起來的。”
花扶柳咳嗽了幾下,然後示意芙香將自己攙坐起來。芙香依言將她攙起,然後拿了兩個軟枕墊在她的背後才勉強的撐起了她的上身。
“春痕,去抽屜裡把那幅畫拿來。”花扶柳的嗓音聽上去並不渾濁,但是出口的每一個字似乎都非常費力。
春痕點點頭,轉身就從高腳櫃的暗屜中取出了一卷畫。
芙香不用看就能猜到,春痕取出來的那幅畫就是花扶柳刺在自己背上的那幅“怒放芙蓉”。
“春痕,你出去吧。讓芙兒留在我跟前同我說說話。”花扶柳接過春痕遞上的畫卷,然後閉著眼睛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春痕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卻在花扶柳刻意加重的語氣中萬般無奈的退出了裡屋。
“芙兒,把蠟燭點上。”青天白日的,花扶柳提出這樣的要求不可謂不奇怪,但是看著她費力的一言一行,芙香自然不敢耽擱,便是立刻點燃了桌子上燭臺中的蠟燭。
“把這畫燒了。”
“姑姑!”芙香驚呼不已,“姑姑,您還是先讓張大夫給您施針吧,芙兒求您了!”
“燒!”花扶柳重重的將手中的畫卷一遞,可是芙香還沒來得及去接,畫卷就堪堪的墜在了地上,然後便是傳來了花扶柳重重的咳嗽聲。
芙香一看,被褥上瞬間猩紅點點,刺眼灼心。
“姑姑!”芙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畫卷,直接衝到了床邊,一邊幫花扶柳順著氣,一邊用衣袖輕輕的抹去了她嘴角的血跡。“姑姑,張大夫就在外頭等著呢,您先讓他施針好嗎?”芙香放軟了語氣,似哄孩童一般糯聲糯氣的。
“我讓你先燒畫!”哪知花扶柳的脾氣也倔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指著地上的畫卷不依不饒,絲毫不提讓張彭祖施針的事兒。
芙香咬著牙,扭不過花扶柳,只能快速的起了身,撿起了畫卷,又匆匆的從架子上拿了一隻盛了清水的木盆。然後她執著畫卷,將捲紙湊近了怒燃的蠟燭,火舌舔著畫紙一個勁的往上竄,不一會畫卷的一端就猛的著了起來。
等火舌快燒到她手指的時候,芙香立刻將快燃盡的畫丟在了水盆中。幽靜的屋子裡只聽到“茲”的一聲,清水吞沒了灼眼的火光,也衝散了早已成了灰燼的畫卷。
花扶柳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終於在成灰的畫卷被清水吞沒以後,安心的閉了閉眼,然後指了指自己跟前道,“芙兒來,坐在這裡。”
芙香看了一眼水盆中那漆黑的一片,然後徑直坐在了花扶柳的對面。
許久,花扶柳才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現在姑姑要同你說的一切,你切莫再告訴任何人,包括白聿熙,聽明白了嗎?”見芙香沉默的點點頭,她接著道,“姑姑刺在你背上的畫,就是剛才你燒了的那幅畫。雖然看著是畫,可卻並不是普通的畫這麼簡單,這其實是張藏寶圖。”
芙香瞬間瞪大了眼睛,彷彿在聽天方夜譚一般驚訝不已。
原來當年花一刀在闖蕩江湖的時候,花扶柳已經淪落了風塵。雖然花一刀是從未敬到過一個做爹的責任,但是彌留之際的花一刀在最後的光景想到的還是自己這個幾乎未見過幾次面的女兒。索性他手下的兄弟遍佈大央,要找花扶柳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在花一刀嚥氣以前,他終於如願的見到了花扶柳。
這是父女兩第二次見面,沒有多餘的客道寒暄,也沒有久別重逢的溫情默默。花一刀重病纏身躺在床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女兒,這是爹所有的家當,現在全部給你。”說完,他就將床頭的那幅畫卷塞到了花扶柳的手中。
原來,花一刀多年舔刀口的生涯早就造就了他並不隨意親信他人的習慣。這麼多年來他走南闖北,雖然也是劫富濟貧盛名在外,但私底下也斂了不少橫財和金銀珠寶。這一大筆錢財,全都被他親手埋在了大央乾烏以西靈山的半山腰。而尋找埋葬錢財的路線,就是被花一刀找了不知情的畫師描進了那幅“怒放芙蓉”的畫卷中的。
“這算不上是一筆寶藏,但是我想著,憑著他那些年玩兒命的打拼,搶的東西應該也不會少。”花扶柳每次提到生父的時候,總是淡漠的彷彿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