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學妹……”傘被晃盪了一下,菡瑾一愣,側過身時,看見了和自己在一個傘下的幸村。
“你幹什麼?”聲音裡有了微微的惱意,任菡瑾脾氣再好,忍耐力再強,碰上一個如此死皮賴臉的人,也有點吃不消了。
“柳學妹真是冷淡啊,”幸村倒是絲毫不介意她的冷淡,聳了聳肩,“我只是沒帶傘,希望學妹帶我一程而已。”
菡瑾沒說話,幸村認為她是預設了,很紳士地接過了她手裡的傘。
於是,兩個人擠在一把傘下,往校門口走。
田中叔叔已經等在門口了,菡瑾示意幸村將她送到車前。
並不是她擺譜,一定要專車接送,實在是南湘南離家太遠,又沒有公車在兩處來回,不方便所致。
不過,因為她是圖書管理員,平時回家較晚,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她家裡的經濟狀況。
田中叔叔算是家裡的長輩了,菡瑾在這種非正式場合甚少和他客氣,也不會去理會什麼司機開門的無聊禮節。她朝車裡的田中叔叔笑了笑,扭頭對打傘的幸村說到:“幸村學長,謝謝您送我,傘我用不著了,您拿去用吧,這是圖書館老師的傘,請您記得明天送還給她。”
“請問,”菡瑾才拉開車門,來不及鑽進車子裡,田中叔叔突然猶豫著開口了,“你是……幸村少爺嗎?”
作為柳家世交幸村家的少爺,柳家自然不能失禮。田中叔叔雖然年紀不大,跟在爺爺身邊的時間卻已經很長了。這種特殊的天氣,他身為爺爺的得力助手,自然不會把爺爺好友的孫子獨自一人扔在校門口,少不得要專門走一趟,把這位少爺送回家。
菡瑾不想和幸村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卻又沒辦法推辭,只得同意田中叔叔。
車上的氣氛,一如她意料的,並不好,本來還表現得有些“聒噪”的幸村,整一條路上,除了一開始的幾句不痛不癢的道謝的話,他就沒開過口了。
菡瑾心裡煩躁,自然沒工夫理他,偶然間抬起頭,看見他眼睛裡毫不掩飾地探究的神色,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不免冷笑幾聲,她再不濟,也不至於被一個小毛孩子看出名堂來,更不會被眼神所威懾。
畢竟,幸村,比起10年後20年後的你,現在的你,還嫩得很。
菡瑾只是在車裡瞥了一眼幸村家的宅子,就迅速扭過了頭。
和記憶中沒什麼不同,她對這棟古樸的宅子有著特殊的感情,畢竟,這裡也曾是一個被她稱作“家”的地方。
在這裡,她度過了婚姻中最平靜的一年。
幸村下車,彬彬有禮地向菡瑾致謝,還不待菡瑾說話,前方就傳來一個甜甜聲音。
“精市哥哥,你回來啦!”
這是最近常聽見的聲音,可能是菡瑾心裡原因,總覺得這聲音過於嬌俏,少了很多孩童的稚氣,多了幾絲膩人的味道。
菡瑾微不可覺地嘆了一口氣,本來打算直接走人的,現在看來,少不得又要廢些唇舌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便聽見幸村略帶笑意地說道:“嗯,下雨了,是柳學妹送我回來的。”
“柳學妹?”甜膩的嗓音在菡瑾聽來有些微微的失落,不過並不明顯。
“真田,是我。”菡瑾推開車門下車,卻看見了真田兄妹。
知道真田透在場,卻沒料到會看見真田弦一郎,對於這個一向護著真田透、凡事以自家小妹為先的人,菡瑾一向沒啥好感,甚至是有些厭惡的。真田透的驕縱和不講道理,多半也有這位她這位堂兄的功勞。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先反應過來的是幸村,他見菡瑾看了幾眼真田弦一郎,連忙介紹道:“柳學妹,這是小透的堂兄,真田弦一郎,弦一郎,這是小透現在的同桌,柳菡瑾。”
菡瑾硬著頭皮打招呼:“真田學長……”
“嗯,”真田弦一郎上下打量她,點頭致意,“舍妹承蒙照顧了。”
“哥哥……”真田透打斷了菡瑾即將出口的話,嬌嗔道“我很乖的,才不需要別人照顧呢……”
“呵呵,小透,弦一郎只是客氣一聲而已,誰叫你平時那麼調皮的……”
“哪有,精市哥哥,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看著眼前兄友弟恭、兩小無猜的場面,菡瑾有一種揉太陽穴的衝動,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在她面前表演呢?
接到真田透若有似無的敵意眼神,菡瑾想起,從剛剛見面開始,她的這位好同桌,好像還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