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葉無青的關門弟子。兩年後咱們翠霞派與葉無青必有一戰,妳要是和小蛋有了婚約,卻教爹爹如何是好?”
難道,這就是爹爹反對自己的理由麼?破天荒的頭一遭,父親在她心目中自幼豎立起的偉岸形象霍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沒有依照羅牛所想的去找孃親,只希望能夠獨自安靜一會兒。
然而那聲音充滿了無可抗拒的力量,兀自糾纏不休,向著自己步步進逼,如同一雙無形的魔爪扼得她咽喉幾乎透不上氣,直要窒息暈厥。
不經意裡,她業已走出了淡家村,淒冷空蕩的群山在黑暗裡伴隨著夜風猙獰冷笑。
她的腦海裡不停回放著一幕幕舊日的景象,從雪地裡與小蛋初識;到同赴翠霞向盛年報訊;再到長亭送別,柳色青青??
忽然她若有所覺地低下頭,看到仍舊緊攥在手心裡的那枚紫竹玉佩,彷佛有一縷暖意自這寂寥的寒夜裡,透過指尖倏忽透入她的心扉。
她驀地記起,在那北方極地的海天之間,自己和小蛋相依相偎,倚坐崖邊,面對著波瀾壯闊的滄海,面對著遠方點點冰山煥放的玉光,面對著隆隆濤聲卷拍雲崖,他們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許下的海誓山盟。
─“只要妳喜歡,我就一直陪著妳看。”
小蛋低沉的話音,猶如充盈著無與倫比的光亮,一瞬之中將羅牛斬釘截鐵的警告徹底湮沒,在她心底激盪起絲絲甜意。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騙人。”
─“不會,我一定會記得。”
想到這裡,羅羽杉的唇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痴痴凝視掌心裡熠熠閃爍的玉佩,輕輕說道:“是了,不僅你記得,我也一樣的永遠不忘。”
登時滿懷的憂愁被吹得煙消雲散,她精神一振默默思忖道:“無論爹爹如何阻攔,我也不會離開小蛋。他是魔頭也罷、是小賊也罷,自收下玉佩的那一刻起,我這一生一世便已註定是他的人。”
她下定了決心,心思亦變得靈活,細想父親言辭閃爍的神態,不禁又燃起一線希望道:“爹爹那裡未必沒有挽回的餘地,否則他為何又將玉佩交還給我?我需將自己的心意向他挑明,他秉性仁厚寬和,遲早會諒解。”
念及於此,羅羽杉腦海裡靈光一閃道:“我何不求盛師伯和丁師叔出面勸說?這世上也惟有他們兩人的話,我爹爹最能聽得進去,比孃親還要管用三分。”
她心頭鬱結稍舒,方始發覺自己已走出淡家村很遠,夜色裡山村的輪廓影影綽綽,幾不可見。
定了定神,她又心想:“盛師伯嗜酒如命,在古井下被困十餘日,想必是滴酒不沾。我不妨買上兩罈好酒,也能令他有一番驚喜。”
於是羅羽杉仰首望瞭望天星,辨明四下方向,御風往西北行去。距此約莫一百六十里,便有一座小鎮坐落於臥靈山麓間,兩日前她與丁原、小蛋亦曾經過。
深夜裡山中空無一人,羅羽杉抄近路連越兩道山樑,前方隱隱現出一座有幾百戶人家的鎮子,卻是黑燈瞎火,一片寂靜,只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她在鎮口的大街上緩緩飄落,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和兩旁門戶緊閉的鋪面,不禁心道:“我也忒心急了,深更半夜在這偏僻的山鎮上,豈會有酒鋪還沒關門?”
眼見離著天明至少還有三個時辰,目光略一拂掃,發現在鎮首西側的黃泥路旁,居然佇立著一座山神廟,裡頭漆黑一團靜謐無聲,想必沒有主持,卻正可聊作棲身之所,靜待天亮酒鋪開門。
她邁步走了過去,來到廟門口見大門虛掩,出於禮數伸手輕釦門上銅環,稍提高了些嗓音問道:“請問,廟裡有人麼?”
等了須臾,也不見裡頭有人回答,羅羽杉這才推門走進山神廟中。
藉著幽暗的月色,只見廟內陳設甚為簡陋,在正中供奉了一尊泥塑的山神,身上的彩漆斑駁剝落,露出裡面乾裂的泥胎。
泥塑前還擺放著一張破舊的供桌,上頭祭放有若干三牲瓜果,兩邊各豎了半截紅燭,中間的香爐裡積滿灰燼。
在供桌前方,並排擺有四個跪墊,表面的粗布不知被多少人的雙腿終年磨損,早已破爛。由此可見這小小的山神廟,平日裡香火倒也頗為旺盛。
出乎羅羽杉意料之外,在供桌底下竟然還仰天躺著一名男子,只是光線過暗又有布幔遮擋,他的面目不甚清晰,穿著打扮卻像個落魄的秀才。
羅羽杉暗自驚道:“我剛才站在門外,為何沒有聽到此人的呼吸,莫非他已死了?”舉步上前,俯下嬌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