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飄立不語,暗自感慨。
“沒曾想我二上大羅仙山後日夜所思的宿願,竟教這小子給一語道破?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小蛋又小心翼翼朝下打量了一眼,趕緊抬頭,問道:“丁叔,您在瀛洲仙島住了這麼多年不願回返天陸,莫非是遇到了阻礙?”丁原點點頭,淡然道:“五年來我無數次下潛,卻無一次能抵達底部,取到幻鏡。”
小蛋愣了愣,問道:“怎麼可能?難不成這光井深不見底,連您也無計可施?”
丁原搖搖頭。
“咫尺天涯,鴻溝難越。每回當我眼看觸手可及之際,四相幻鏡便會突然下沉,迅速拉開距離,如此迴圈往復,直如永無止境……想不到我丁原睥睨一世,卻被這巴掌大小的幻鏡戲弄!”
小蛋聞言越加驚訝,也生出許多好奇,丁原看在眼裡,說道:“想下去試試?”
小蛋猶豫道:“我朝下看一眼都覺頭暈,又怎麼能下去?”
丁原不以為意,道:“不要緊,你只管閉上眼睛。”
他探臂攬住小蛋後腰,騰身躍下,小蛋趕緊閉起眼睛,雖仍能覺察到青色的光華閃爍晃動,但已無胸口噁心作嘔之感。
奇怪的是,明明那口光井是在海面下方,可他卻似乎是在不斷向上升騰,有著一種時空倒錯的奇異幻覺。
大約過了半頓飯左右,丁原的身形忽地凝住,小蛋不由自主睜開了兩眼,一蓬青光立時直透雙目,重重捶擊在他的心頭,震得氣血洶湧,他情不自禁“哇”的仰面噴濺出一口瘀血,耳朵“嗡嗡”轟鳴,好不難受。
驀地眼前一亮,從丁原體內迸射出一團乳白色的柔和光霧,將兩人罩住,青光受到隔斷,威力大減,小蛋這才緩過一口氣來,祭出烏犀怒甲,護持雙目與周身。
他定了定神,往上望去,相距不到十丈的空中,懸浮著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神鏡,似玉似金,也不曉得如何鍛鑄而成;鏡面上光暈騰騰,向下如瀑散放,依稀啊現出“一體真幻”四個凸顯的銀灰色篆字。
小蛋還待仔細端詳,猛覺那鏡面彷佛蘊藏著一種詭異的魔力,深深吸引住自己的眼神,似要將他的意識一絲一縷地緩緩抽空,他心頭一凜,不敢再看。
丁原體內徐徐煥放都天大光明符靈力,抵禦幻鏡攝神,悠然說道:“我們只能進到這裡,再往前半步,它便會生出感應飛速遁退。”
小蛋聽丁原這一說,腦海裡隱約抓到了什麼,可一時半會兒又無法完全捉住,不禁呆呆地凝神沉思。丁原見狀,笑道:“你在想如何趕在四相幻鏡逃遁之前,將它抓住麼?這幾年來,我嘗試過不下百種方案,有些……”
他尚未說完,冷不防聽小蛋道:“如果我們可以直接跨越這十丈空間,甚至遁身到幻鏡的上方,不知能不能成?”原來他方才聽丁原說到“遁退”,不由觸動靈機,再經“遁身”這一提醒,登時記起自己悟出的十三虛無奇遁之術。
“你是說五行遁術?”丁原顯然早已想過這個法子,低笑道:“可惜這裡形如虛空一無屏障,把桑胖子請來也只能徒喚奈何。”
小蛋道:“丁叔,我從天道星圖中參悟出了一種虛空遁術,或可一試。”
說罷,他抖擻精神,存思止念,雪戀仙劍鏗然出鞘握於手中,真氣汩汩灌注直至滿盈,腦海裡泛起星天奇圖,振聲出劍,劈開星門。
他閃身掠入,一陣星移斗轉又被無形巨力丟擲,隨即挺腰站穩,定睛打量,卻不禁呆了一呆。敢情自己還是站在丁原的身邊,那面四相幻鏡仍高懸頭頂。
丁原心中亦是略感失望,好在他原本就對小蛋的“虛空遁術”未抱多大指望,面色平和,道:“想來是這裡的空間詭異多變,令虛空遁術失去效用。丁某五年都等了,更不急於這一朝一夕,咱們先回去。”
當下兩人迴轉瀛洲仙島,從此小蛋心中便多了一分困擾,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能幫助丁原拿到四相幻鏡,好令他早日重返天陸,開闢大羅仙山。
他也曾想過,丁原的才智見識遠勝自己百倍,他想了五年多都束手無策,自己又哪有可能成功?
然而常言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何況自己總不能幹瞪眼瞧著丁原為取到四相幻鏡殫精竭慮,偏無動於衷罷?就這樣,不知又過了多少天,小蛋的修為與日俱增,已能闖過三百階天梯,對穿花繞柳的身法亦領悟更深。
而且,為了不讓丁原再分心照料自己,小蛋每次闖下天梯都留有餘手,不盡全力。
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