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裡,薛姨媽親自給姐姐倒了茶,“姐姐嚐嚐,這可是我們金陵的好東西,雨花茶,這茶香氣清幽,品飲一杯,沁人肺腑,齒頰留芳,滋味醇厚,回味甘甜。”
王夫人笑著飲了一口,說道:“果真是好茶。”
“姐姐喜歡,我一會兒叫香菱給你送去。”薛姨媽坐在梅花洋漆幾的另一側,和王夫人對面而視,“姐,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怎麼樣了?”
王夫人一聽,就將茶杯放下,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這件事兒呢?不是和你說了嗎?那長公主可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別人見了,躲還來不及,你怎麼還想著要找人家的麻煩呢?”
薛姨媽見王夫人不願意幫自己,眼淚就掉了下來,“這還不是被逼的?你看看我家蟠兒被打成什麼樣子了?那日根本不是我們的錯兒,街面就那麼點的寬,公主的兒子還策馬遊街,怎麼可能不傷了人。”
王夫人從小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不是個能講理的,所以她的話自己也只信七八分。
“姨媽別生氣了,這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咱們今後躲著點他就是了。長公主雖是個女子,但她可是皇上的親姐姐,一母同胞,兩個人的感情極好,長公主的兒子又深得皇上的寵信,做御林軍副都統,這樣的人咱們敢惹嗎?就是哥哥見了那小孩子也要禮讓三分的。”
其實,王夫人不願意幫助薛姨媽,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們家元春進宮也有三四年了,一直不大受寵,在宮中女史的這個位子不上不下的,原本還打算拿林家的錢打點一下,現如今也成了泡影。
王夫人知道長公主和皇上的感情最好,若是能走得通長公主的這條路子,她們家元春豈不是能步步高昇,所以,王夫人是萬萬不願意得罪公主殿下的。
薛姨媽哪裡知道這裡的門道,還真心以為姐姐是為了自家好。
兩個人正閒聊著家常,忽聽得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王夫人問道:“外面的人是誰?”
躬身進來一人,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一見王夫人和薛姨媽就上來請安。
王夫人問道:“人可是送走了?”
周瑞家的笑道:“走了,走了,二奶奶給那劉姥姥二十兩銀子,她自是千恩萬謝的去了。”
薛姨媽就問道:“這劉姥姥是誰?”
王夫人便告訴她:“是咱們家太老爺以前在一處當官時認識的,因為連了宗,前幾年也走動走動。這幾年關係疏遠了,當時我還在王家幫著理事兒的時候見過一次那劉姥姥,走的時候也沒空過她。如今來瞧咱們,也是她的好意,我就叫鳳丫頭看著辦。”
“我看姐姐就是個心善的,這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就是你們這些積善之家才能有心幫襯著。”
薛姨媽的奉承話雖然有點假,但到底讓這個吃齋唸佛的王夫人受用。
周瑞家的回稟過事情,就要轉身離開,那薛姨媽叫住了她。
“你且站住,我有一件東西,你帶了去吧。”說著便叫:“香菱!”
簾櫳響處,才和金釧兒玩的那個小丫頭進來,問:“太太叫我做什麼?”
薛姨媽道:“把那匣子裡的花兒拿來。”
香菱答應,向那邊捧了個小匣子過來。薛姨媽說道:“這是宮裡頭做的新鮮花樣兒堆紗花,十二枝,昨兒我想起來了,白放著可惜舊了,何不給她們姐妹戴去?昨兒要送,偏忘了,今兒你來的巧,就帶了去吧。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兩枝,給鳳丫頭四枝,剩下的給你們家的那位林姑娘,她雖不在,就請鴛鴦幫著收了吧!”
王夫人一聽還有林黛玉的兩枝,不高興的皺皺眉,說道:“留著給寶丫頭戴也就罷了,又想著她們做什麼?再者,林姑娘還在蘇州,還來不來也未必,周瑞家的,你先去裡間給寶丫頭,讓她先挑兩枝最好的,再去姑娘們那裡。”
薛姨媽嗔怪到:“姐姐不知道,寶丫頭怪著呢,從不戴這些花兒朵兒的。”她又對周瑞家的說道:“聽我的,你去吧!”
周瑞家的掃掃王夫人的臉色,見她不再阻止,趕緊加快腳步出了房門。
王夫人見屋子裡沒人了,就沒好氣的說道:“你想著林家的那個小狐狸精幹什麼?送給她戴,還不如給你們院子裡的丫頭。”
薛姨媽見姐姐一提到林家的姑娘就沒個好脾氣,笑道:“這林姑娘到底什麼人物,竟是將姐姐氣成這個樣子。我送花兒給她,姐姐莫惱,說到底,還不是給你們家老太太看的。這話我一直沒敢和你說,怕你著急生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