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唱一和的,就像當年他們站在煤炭壩露天舞臺上唱張振富同耿蓮鳳。
五年前,堂兄堂嫂退了休,就回長沙買了房,安度晚年。堂兄之所以回長沙來住,主要一個原因是他是孝子,母親年事高,又多病,他要來侍奉,以彌補他心中多年的歉疚。他把母親從他老弟處接過來住,時不時地墨魚燉肉、荔枝桂圓蒸烏雞,把老母親招呼得極細緻。做這事他有快意,很滿足。“娘哎,我欠了你的咧。”娘表揚他時他就這麼來回答,“我是老來才曉得報答母恩咧。”又帶老母親逛公園,帶她看花鼓戲,帶她到商場裡添置新衣。當然我堂嫂也陪著去,挽老人的手,“慢點慢點,你郎家慢點。”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幾年。趙憶萍覺得自己精力還蠻旺盛,憋在家裡有些浪費,總想幹點麼子事。她跟堂兄說起時堂兄就道退都退了休,還做麼子鬼事嘍,享幾天清福噻!有天有個煤炭壩的老同事來做客,老同事是帶了他的太太來的。一邊老同事就跟我堂兄聊天,一邊他太太就跟我堂嫂聊天。那太太也是從單位內退的,住在長沙,如今迷上了做*。順手就從包裡拿出幾件*的產品,說送給你用嘍。這個洗碗呵,麼子油都一洗就乾淨。這個呢,多種維生素,女人到這個年紀噯,要吃這個,補鈣呵,補鐵呵,補各種各樣的微量元素,才不會老咧。你看我老不老?人家都說我才四十歲,少說了我十幾歲咧!堂嫂說咦呀你五十幾的人真是看不出咧。“你用嘍,用得好,有效果,就來找我,呵,記得。”那太太爽快地說。
過了一陣,堂嫂就去找那太太。從此她也迷上了*,並且時常跟著那太太去聽講座。一會兒到成都去聽,一會兒到廣州去聽。自己也做起了*。逢到家裡來了人就談*,同那太太一樣,從包裡拿出產品來叫人家試用。“用得好,有效果,就來找我。”
堂兄堂嫂本來兩口子舉案齊眉,琴瑟和鳴,但自從趙憶萍迷上做*了,二人之間的家常話就少多了。堂嫂一開口言必稱*。堂兄把手捂著耳朵,叫道:行行好,莫再在我跟前提*好不好。你看你一下子到這裡去聽課一下子到那裡去聽課,花了那麼多的路費住宿費還有伙食費,又進了這麼多貨,沒見你賺到麼子鬼錢,只見你一天到晚瞎忙。趙憶萍說,你曉得麼子嘍?賺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精神上有了寄託。我好愉快的,比你一天到晚做灶蛐蛐愉快得多。
早一晌我到堂兄家去,沒見著趙憶萍,問他我嫂子呢?他說,衝氣,到深圳崽那裡去了。我問衝麼子氣呢?“衝麼子氣噯,”堂兄一臉醬紫地說,“她找我要錢,要六千多塊,說要把家裡頭的鍋瓢碗盞全都換掉,換成*的東西。我說你發神經吧,這些東西用得好好的,何解要換掉?她就跟我吵呵,說我是死腦筋,*你不曉得幾多好咧,你不用不曉得咧。說了一大通,我就是不肯換,結果她就一氣跑到崽那邊去了。你看看,*哪點好,把活活的一個人變成了神經病!”
我說你還是把嫂子叫回來吧,你們兩口子本來蠻好的,是我們的楷模咧。老母親也在一旁說,叫回來吧。夫妻有麼子氣好鬥的嘍。堂兄說,叫回來,叫回來,她發了話,除非我把廚房裡的這些東西全都換了,否則她死也不回來!你說說看,我有必要換掉這麼多東西啵?
他這一問,還真是把我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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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克
今年春節中學同學聚會,少了兩個人。一個是王才,原先我們班上悶頭悶腦的一個人,走路傍牆,少言寡語,沒有朋友,但學習成績好,後來從知青點直接考上覆旦。去年一天他走在街上,突然蹲下來,一會兒,仰面一倒。黃昏廣大,人潮如海,但沒誰曉得他就這樣走掉了。還一個是鍾克,據說是在印度尼西亞,在那邊開礦。同學們嘆息了一會子王才,接著又談論鍾克,說他這一輩子不曉得做了好多種生意,就是沒看到他發什麼鬼財。這倒是確實的。鍾克是我們同學中最早做生意的。先是開籃子公司,倒車,倒油,倒電視機,當然,倒的都是指標。在華天賓館開了間長租房,房裡除了一張桌子一排沙發,還一臺電話同傳真機,餘則什麼皆沒有。後來公司在稅務上出了事,他門一關就走了人,兩三年之後才回長沙來。回來後在五一路開快餐店,生意看著起來了,卻忽然轉行做電腦。那時他是長沙最早做PC機的,在瀏城橋下頭開一家蠻大的店。後來長沙出了一家IT上市公司,那公司的董事長姓秦,原來還是鍾克的電腦公司的手下。另立門戶後,找鍾克借過十萬塊錢。就是這十萬塊錢起了家,越做越大,終至在深圳A股上市。念及鍾克幫過他,上市之前秦老闆叫鍾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