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楊兄說得不錯,那些權貴之家興許不懼東城兵馬司和順天府,但那些低品小官未必就願意讓這回送禮落在別人眼裡,如此至少可少些人。”
想了又想,衛夫人終究還是按照他們的建議,派次子杜竺領著小廝從側門出去東城兵馬司打招呼,讓那邊派人幫忙維持。可人前腳剛走沒多久,外間一個僕婦在門邊上稟報了一聲就匆匆進來,彎了彎腰就滿臉苦色地說:“夫人,晉王府長史派人送禮來了”
衛夫人一下子愣在了那兒,忍不住伸手想去揉太陽穴,可那手指才按了兩下,接踵而來的稟報聲一下子讓她的手僵在了那兒。
“淮王府長史派人送銀絲壽麵二十斤,壽桃三十顆,香木數珠四串,表裡二十端”
“宋閣老府上的大*奶親自來賀壽了”
情知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衛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間頭痛欲裂。
隔仗後頭的陳瀾自然知道這一刻的杜府一下子成了漩渦的中心。別說外間那些層出不窮的拜壽人,就是這屋子裡的女人孩子們,誰不是坐立不安?見杜箏一次次叫了丫頭進來低聲詢問外間情形,小小的臉上眉頭皺成一團,偏又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她不知不覺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那許多危機面前絞盡腦汁的情形。再加上覺得今次自己和陳衍既然來了,總不能看著杜家人就這麼麻煩,略一沉吟就吩咐一個丫頭把杜箏請了過來。
杜箏聽了丫頭的話,強笑著來到陳瀾面前叫了聲陳姐姐。她雖這般光景,可其餘夫人小姐們有的枯坐著盤算,有的在竊竊私語,沒留意這一頭。陳瀾便悄悄對杜箏問道:“箏妹妹,平時令尊在家的時候,三節兩壽時都沒人這般送禮麼?”
“爹爹的規矩大,又不常做學官,親戚上門都是隨便帶些壽麵壽糕就算完了,至於翰林院的那些大人們,多半是送些字畫,其他人因為爹爹站在大門口直接罵走攆走過兩次人,根本沒人敢來。爹爹還有一次春節在門口上直接掛了一幅對聯,反正是拒收禮的,那時候我還小,具體寫的什麼我不太記得了。”杜箏悶悶地說,隨即又攤了攤手說,“這樣下去,爹回來又要大發脾氣了,等他回來,興許會直接把人家罵走,把人家送的東西扔出去……”
陳瀾聽說過杜微方的方正,可著實沒想到這一位竟還曾經往大門口貼這樣的對聯。然而,正是聽到這一條,她突然便計上心來,連忙附在杜箏耳邊低聲問道:“要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是你爹回來已經晚了。你爹的字跡,你模仿得了麼?”
杜箏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聰明剔透的她哪裡不明白陳瀾的意思,忙連連點頭,又低聲補充說兩個兄長都是臨的顏真卿,只有自己從小就是臨的父親的字型,但筆力不夠,別人鐵定能看得出來,隨即才眼巴巴地問道:“陳姐姐,莫非你是要我學爹爹那般掛一副對聯出去?”
陳瀾微微一笑,隨即悄悄說道:“不止如此,你再去對你母親說,讓她把壽糕裝上回禮盒子,如果不夠就派人去燈市衚衕的四寶齋買一些盒子,吩咐他們華麗一些。那是我家的產業,你只要報上陽寧侯府,那邊自然會先挑上好的。待會把這些拿出去送給那些前來送禮的人,直說是杜家家訓在,夫人不敢造次,只壽辰之日既是大家登門,便一塊沾沾喜氣。至於對聯,你就親自寫上這麼兩句……可記住了?”
一旁的陳衍本就豎起耳朵,因而這低低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瞠目結舌的同時又有些擔憂,忙湊了過來:“姐,這麼直白的東西掛出去,會不會讓杜大人太難做了?”
“陳哥哥,你放心,一點也不難做”杜箏學著男子的模樣向陳瀾抱拳做了個揖,隨即就笑嘻嘻地說,“爹爹要是在,只會做得更出格,這樣正好,我這就去對娘說”
隔仗前頭的衛夫人耳聽得送禮來的權貴府邸越來越多,頗有些招架不住的時候,一個丫頭就跑來說是大小姐有請。她雖是眉頭大皺,但還是穿過門簾到了後頭,結果杜箏湊上來低低對她這麼一說,她頓時愣住了。雖覺得如此做有些不留情面,但別說外頭是晉王府長史和淮王府長史,要是她那丈夫回來了,只怕兩位皇子親王親自來也會拒之於門外。想到杜微方到家大發雷霆的後果,她也就不再猶疑了。
“好,你快去後頭寫,家裡的禮盒子還夠使,先拿出來用了再說”
杜府門外的衚衕已經差不多水洩不通。就在眾人因為晉王府和淮王府先後派人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杜府什麼時候會開門的時候,那兩扇大門終於開啟了,可內中出來兩個搬著梯子的家丁之後就立時又緊閉了起來。
兩個家丁在門廊兩邊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