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秋冬,開春之際射什麼獵!”皇帝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隨即又是哂然一笑,“老2是優柔寡斷,他是聰明過頭了!也罷,有他這麼一個蹦躂的也好,省得其他人藏著掖著那心思!楊進周之前倒是提過要去通州的,只羅旭今天要殿試,昨天還有閒工夫四處逛?”
曲永心中一動,原是想將另一件事也報上去,可最後還是保持著低頭垂手的姿勢沒動彈。果然,皇帝顯然對這等細枝末節不感興趣,又吩咐了幾件別的事,就擺手讓他退下。
從乾清門出來,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才一低頭就瞧見另一邊御用監夏太監帶著幾個小宦官過來,便緩步迎了上去。兩邊都是在宮內浸yin了多年的人了,幾句寒暄俗話之後,夏太監就說道:“曲公公,咱家聽說,那個打著咱家名義的狗東西判的是斬監侯?這麼一個混賬,一刀砍了也來得乾淨,留著那條命不是害人嗎?”
曲永哪裡不知道,因為掀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宮中不少中官全都對夏太監群起而攻之,大有一種取而代之的念頭。只他和人同事多年,深知這傢伙的不顯山不露水,當即說道:“說是斬監侯,人在錦衣衛,別人要做文章也難。若是斬立決了,人就得拉到大理寺去,到頭來反而麻煩。等過了這一茬,報個瘐死也就完了。”
“還是曲公公高明!”夏太監頓時做恍然大悟狀,見身後幾個兒孫都知機退得遠遠的,他方才壓低了嗓門說,“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樁接一樁,咱家這心提起來就沒放下過。咱家倚老賣老說一句,這也老大一把年紀,經不起這些折騰,要是有機會,曲公公替咱家在皇上面前說道一句,讓咱家體體面面風風光光退了。”
盯著夏太監看了半晌,曲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有的微笑:“夏公公放心,有些人做事情儘管藏著掖著,可沒有天眼,還有無數睜著的眼睛,並不是沒人瞧見。那些個心裡沒鬼坦坦蕩蕩的人,皇上決計不會輕易讓他們受了冤屈。人家有耐心,夏公公你也不妨耐心些。”
這隱秘的心思一下子被人道破,夏太監頓時有些訕訕的,卻不得不解釋兩句:“咱家這不是心裡實在放不下嗎?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咱家早年受過韓國公的大恩惠,人家雖沒想著從這條線打探,可咱家也想讓人吃顆定心丸……有你這句話,咱家也算放心了。這便回去安安生生做事情……哎,要是這世上好人沒好報,那也忒沒天理了……”
午後的陽光極好,因而,早上在水鏡廳處置了家務,午睡過後,陳瀾讓兩位粗壯有力的婆子將朱氏抬到了院子裡曬太陽。畢竟好些天沒見過陽光,朱氏眯著眼睛坐在藤椅上,不知不覺就從厚厚的毯子下頭把右手抽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曬著暖洋洋的太陽,精神竟是好了許多。無意間別過頭去,她就瞧見陳瀾親自在一旁一個個剝小核桃,小小的陳汀則是眨巴著眼睛滿臉饞相,姐弟倆的頭幾乎碰在一起,竟是說不出的和諧,一時間,她不禁看住了。
直到陳瀾把剝好的碎核桃放在兩個銀碗中,拿起一份給了在一旁等著的綠萼,又把另一份給了陳汀,朱氏才恍然回神,略用了幾口,又喝了半盞玫瑰露,覺得原本的滿口苦味變成了香脆甘甜,這才露出了笑容。就在這時候,門口的穿堂處一陣騷動,緊跟著,賴媽媽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赫然是滿臉笑容。
“老太太,韓國公夫人和汝寧伯夫人一塊來了!”
朱氏這幾天心情雖比之前好了許多,可鄭媽媽那兒絲毫沒有任何喜訊傳來,她嘴上不說,心裡卻每每惦記。此時聽說唯一的女兒終於上了門來,她終於露出了十分喜色,就連汝寧伯夫人這樣一個並不待見的客人也顧不得了,忙對陳瀾打了個眼色。
因為徐夫人有孝在身,馬伕人在努力調養身子,陳瀾少不得忙前忙後張羅。只從東次間裡頭退出來的時候,她依稀聽到裡間韓國公夫人笑著說了一句話,心中猛地一跳。
“母親,一轉眼三丫頭她們都那麼大了,也該開始挑選人家了。尤其是三丫頭這般品貌,也得有一等一的好人家匹配才是。”
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興師問罪,破釜沉舟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興師問罪,破釜沉舟
繡工女紅原本是從前的陳瀾最擅長的,如今陳瀾雖沒有太多時間花在這些練習上頭,好在身體在做這些事情上頭彷彿有天生的協調感,因而為了避免別人懷疑,平素在看書之外,她多數時間都是捧著繡架繡花,亦或是低頭縫製新衣。和看書一樣,每每做起這些繁複細緻的玩意,她總能夠把心情平復下來,但這一次,她卻總是走神,最後繡花針甚至不甚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