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滿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的無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她沒有想過,自家小姐會說出那些安撫她的話,可是,至少,她也應該表現出一點點不一樣的神色來吧,而不是眼前這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連眼裡也沒有一絲起伏的波瀾。
陸苑一淡淡斂著眉眼,衝著她輕輕頷首,像是要她放心。爾後,她便翻過身換了個姿勢,閉目假寐培養睡意。
可是,下一秒她卻猛地彈了起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那一刻,她惺忪的眼立刻明亮起來,一個激靈,像是昏昏欲睡中有人用一盆冰水將她當頭澆醒,把圍著她腦子轉的瞌睡蟲一下就趕跑了。
“你說賜婚的物件是誰?魔王——鬱琉欽?”
她的心跳一下子便加速了,有點忐忑地抬起頭來,那拖長的尾音顯示出她所關心的部分,言語中有意無意地強調著“魔王”二字。
啞娘忙不迭地點頭。
陸苑一如被雷殛,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她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一張臉史無前例地漲得通紅,眉頭緊緊的蹙著,顯然正努力控制情緒。
“很好。”她的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眼底卻籠上了一層不知名的東西,唇角緊緊地抿著,冷靜低緩的言語使得那澄澈的眸中凝結出狡獪的光芒,刻意將某些字眼咬得極重,“鬱琉欽,我跟你沒完!”
說實話,此時此刻,她的心底翻騰著奮湧的複雜情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這種心情並不像當初賜婚於慕景知時的那般反感,反而還有一些些期待和動容,耳邊嗡嗡嗡地,全是鬱琉欽的名字。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不生氣。她生氣是因為猜想到定然是鬱琉欽自作主張到皇宮求老皇帝下旨賜婚的。
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啞娘有點錯愕,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爾後,她終於放心了不少。因為,她家小姐總算正常了一點!
見著陸苑一還在一旁兀自氣惱著,啞娘正琢磨著該如何勸慰她時,忽地眼兒閃爍地盯著她腿上畫簿的素描,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圓圓的眼睛睜得鐙亮,隱隱帶著一絲晶亮的光芒。
“小姐這畫畫得真好看,就連畫上面的人也很好看。”啞娘揚起了眉,傻呵呵的讚賞著。然後疑惑地眨巴著眼睛,小姐這畫的是誰?竟是這般好看的男子!
畫簿上,一個栩栩如生的男子躍然紙上,揚起的眉峰,純黑的眼像是飽蘸了濃墨,精緻秀麗的五官,俊秀無雙的容顏,確然是風姿脫俗,宛如仙人。
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陸苑一回過神來,瞧著自己睡前完成的畫像。只見她如同再一次被從天而降的旱天雷劈中腦門,一張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螃蟹,恨不得就此石化,再也不要見人了。
“我怎麼畫成他了?”陸苑一有些愕然了,就連唇邊的苦笑也幾乎全然淹沒在了無奈之中,心裡泛起了難以言喻的感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所畫的畫。她記得自己當時百無聊賴地拿起碳筆和畫簿打發時間,可怎麼畫著畫著就畫成他了?
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樣,忍不住又惱了起來,恨恨地喟嘆了一聲,“鬱琉欽,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沒錯,畫上面的人正是響噹噹的某男。
畫中的鬱琉欽折身融入在桃花飄零的景色之中,身影翩然,墨髮輕揚,清冷的墨眸流露著一絲暖意,滿樹的花瓣落了一地,與他的絕世容顏相輝映,仿若如幻,與他本人別無二致,其形也似,其神也似。
她垂下頭,滿臉的沮喪。然後忿忿地將那張畫從畫簿上撕了下來,揉成一團,揚起手,往院牆外的方向一用力,接著隨意一扔,拍了拍雙手,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回屋子裡去了,留下啞娘一人還在原地錯愕與呆滯中。
而這時,院牆外,一抹清冷俊朗、皎潔如月的白色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不遠處,他落於陰影中,只有在璀璨的光芒掠過時,才驚顯一點點俊美冷漠的容顏。
他緩緩上前,默默地彎身,無聲地撿拾起那地上被陸苑一隨手一扔的紙團。然後慢慢鋪開,
那道一貫清冷無波的目光在看清紙團上面的畫像後,深深的笑意意外地湧上了深邃晶瑩的眸子,瞳孔裡濃重的神采熠熠生光,卻是深不見底,暗流洶湧。
他輕移著指尖,一寸一寸緩緩拂過,手指竟自細細地顫抖。隨後,他小心翼翼的把畫重新摺疊好,放到貼身的裡衣裡,似乎能感覺到懷裡的炭香輕輕的溢位來。
☆、066 司徒蹁躚
是夜酉時,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