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景程想我只要錢。
“現在更是比不得當年,以前德叔那一輩還講個江湖道義。現在出來混的,幾張票子就能把媳婦兄弟賣了。你覺得你能好好混下去?”
姚景程聽出話裡的那絲輕蔑,不由倔強地咬緊牙迎視他哥。
姜尚堯巋然不動,“不是?”
“我只想賺錢。”姚景程移開臉,這句話說完,沉滯壓抑的氣氛裡他盯著樓道口的眼神逐漸渙散,“都知道我爸在哪,都瞞著我們,都以為我們家的人好欺負。他過年還知道寄錢給小叔就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們?我小叔假惺惺拎幾條香腸上來,我媽還忙前忙後地招呼,背地裡被人笑話過多少回了?當我們家都是女的除了哭只會哭、當我不是男人是不是?”
姚景程深吸一口氣,極力剋制心裡翻滾的濃郁恨意,以至於五官都有些變形。“就想讓他們看看,沒他我們一樣過得好好的。等我姐大學畢業了,我再多賺點錢,讓我媽住大房子,班也別上了,找幾個人天天陪她坐家裡打麻將!讓以前笑話過我們家的再去笑去!”
沉默在空氣裡延展,姜尚堯第一次發現身邊這個看著大的小子竟然還有這麼重的心事,一時不知如何開解。
他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喪狗是河西的?以前沒聽過。”看晚上的形勢是連馬回回都怕了他的,姜尚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聞山地面冒出個這樣的人物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今晚——是去收賬。喪狗在東門口弄了個館子,那位置好,有個大地下室開賭局。馬回回的舅子去過兩回,來了勁這段時間見天往那跑。今晚喪狗哥說看馬回回的面子這賬年前拖到年後,可不能再拖了,我們幾個就去了馬回回舅子家。在他家話說到一半,剛巧他們的人來找他,就這樣撞上了。平常真沒什麼事,喪狗又不是傻子,沒錢的人他哪會隨便賒賬啊。一般嚇唬兩句誰不是爽快掏錢?這次遇見釘子了。再說,這筆數收不到的話喪狗也不可能不出面找馬回回的是不是?那就輪不到我們管了。”
姜尚堯沉吟,“輪到你們管的時候就該出命了。”
“哥!”姚景程氣餒,他哥怎麼就不明白呢?
青春期的叛逆是秋風裡的火種,禁不起半點撩撥。姜尚堯站起來,面龐慣常的平和與波瀾不興,說話的語氣卻不容置喙的堅決,“你給我把他們的聯絡都斷了,好好上你的學去。過兩年畢業了,腦子會想事了,愛走哪條道隨你。”
“哥!”姚景程跳起來。
“就這麼說了,呼機你自己明天還給人。還有,那把匕首是我爸的遺物,上回你說好看拿去玩就算了,以後別再和我提這事。”
“我說,哥,我還打算給我姐攢大學學費的!”情急之下,姚景程只想出這一個理由。
姜尚堯開門的手停滯了數秒,“你姐有我。”
第 14 章
“暗戀是乳側腋下一粒小小的痣,只有自己才知道她隱秘的所在。”
慶娣咬住筆頭想了想,在中間添了一句:“她與心房毗鄰而居。”
寫完,看著暗戀兩個字,她有些失笑。
那晚媽媽堅持回家,舅舅無奈,在旅館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回了冶南。
這些天家裡陰森安靜得像經年未發掘的曠古洞穴,她走路都是踮著腳尖。而愛娣也一直情緒消沉,自從姚景程提了一袋子桔子來家看她之後,臉上才多了些許血色和笑意。
那次姚景程從坐下來就沒停過逗樂,一會說“腦震盪好啊,你這人腦子笨點才可愛。”一會說“我倆巧了,一個青了右眼角,一個腫了右腦勺。倒真配!”
那話說完愛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又拿眼睛餘光偷窺姐姐反應,慶娣只是混不在意地笑著剝桔子。
愛娣那實際的小腦袋不允許自己喜歡姚景程那種家境的男生,又或者懊惱自己把喜歡姐姐的人放在了心上。可又奈不住少女情思,同時不忿姚景程對她的無視,所以一有機會總是刻薄地抨擊姚景程的無數缺點以抵消自己種種情緒。而當姚景程說到做到,真上門來看她時,她又不免有些控制不住一腔柔腸婉轉。
一樣的暗戀,妹妹比她更要矛盾。
慶娣嘆口氣,把紙上潦草的字句重重劃掉。
愛娣已經推開門,腦袋上裹著紗布,眼裡都是興奮的光,說:“姐,晚上姚景程又要請看電影了。”
姚景程媽媽在鐵路文化宮電影院賣票,藉著這個便利,姚景程這些天已經請她們看了幾場。慶娣手上玩著筆,微笑著打量妹妹開啟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