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稚嫩的妹妹,懷著一顆懵懵懂懂女兒心的妹妹,慶娣想及愛娣和姚景程之間的糾纏,不由莞爾,上樓時腳步頓時輕快了些。
既然三年多前的那次萍水相逢對姜大哥無任何影響,那麼她也把它當做是慘綠青春裡的一場綺夢好了。
第 10 章
積沙河是黃河的一條支流。無數年黃河水滾滾而來,奔至聞山前水勢減緩,由上流帶來的大量泥沙淤積成一片淺灘。
聞山市近郊的此處小鎮,自久遠時便叫做積沙圍。
一九九九年的春節對姜尚堯來說和往年並無不同,年初五他必定要來積沙圍的這座小院走一遭拜個年。只是今年他恭謹的表情中多了些真誠的笑意,因為服役兩年的黑子終於請了十天長假回家了。
德叔捧著茶壺坐在廳中一張老舊的黃花梨太師椅上,斜斜倚著扶手,一直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這對兄弟與眾不同的招呼與寒暄。一拳一肘間黑子興起,頭往門口一擺,問姜尚堯:“怎麼樣,出去搞一盤?”說著便要脫上衣。
“算了,天寒地凍的。”姜尚堯後退一步,單手揚起做個投降的姿勢。“我多久沒練過了?比不得你部隊出來的,一身腱子肉。”自己兄弟面前,無所謂示弱與否。
黑子挑挑眉毛,躍躍欲試地還想著拿姜尚堯練練兩年來學到的手段,只聽他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說:“黑子,這幾天你幹翻掉的人還少了?石頭難得上家門一次,給我安靜一會敘敘舊。”
姜尚堯久不聞自己小名,聽德叔這一喚,似乎回到少年時暑假與黑子來積沙河炸魚的記憶裡去。心上一暖,想說話被黑子搶先一步:“行,晚點再和你比劃。”
黑子握實拳頭手臂揚起,他這兩年間在部隊裡操練得更加壯碩,衣料下肌肉虯結。姜尚堯不受他恐嚇,捏住拳頭與黑子的在半空碰了一記,兩人相視而笑。
“石頭現在不逢年節就不來見你叔。說起來,不是你回家,今年還不知道他會不會上門。”德叔話是對黑子說的,臉卻朝著姜尚堯的方向。話裡帶著打趣的意味,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一雙眸子精光湛湛盯住姜尚堯,似乎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姜尚堯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德叔對他前幾次呼之不來暗藏三分惱怒。他斂了笑,在德叔旁坐下來,恭敬說:“德叔,段上倒班不穩定您知道,家裡又是一堆女人沒個頂樑柱。我要是禮數上缺失了什麼,德叔您體諒。”
德叔大拇指緩緩摩挲掌中的茶壺蓋,保養得極好的面龐上因笑容綻開幾縷細紋,邊點頭邊說:“你這孩子心氣高,打小我就知道。”
姜尚堯無奈,說:“我能有什麼心氣?德叔不瞞您說,我這輩子也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了。”說著衝黑子笑笑:“這小子比我出息,部隊裡再混個幾年,比我有前途。”
“黑子?”德叔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黑子對自己叔叔的藐視也不以為意,拿手肘頂頂姜尚堯後腰,說:“老婆孩子熱炕頭?昨天去你家找你你不在,雁子招呼的我。她可是從你房裡出來的,怎麼,已經那個了?”
饒是姜尚堯自認老成,對上黑子促狹的眼光也不由得耳根發熱。“你小子……想到哪去了。”
“兩年不見,雁子可不一樣啊,大姑娘了。抓緊點。”黑子嘿嘿笑,又說:“我怕我拐了你出來一天,她別等會又哭哭啼啼追上門問我要人。”
說笑時,就有人在門口咳了一聲,跟隨德叔多年的大徒弟光耀上前說:“德叔,安排好了。在山口會和,對方說馬上出發。”
姜尚堯心中微微一動。昨天連續加班幾天回家後,他才得知黑子早三天前已經到家,電話里約好了今天去聞山打獵。現在這一說,他才明白不僅只是他和黑子的敘舊,原來德叔也要去,而且德叔似乎還有“公務”在身。
“德叔,那我就不打擾了,我……”
話沒說完就被黑子擠兌:“我說你現在怎麼生分起來了。我叔忙他的,我們管自己玩。”
德叔邊穿大衣邊回頭朝他們一笑。
“以前不都這樣。”黑子不由分說將搭在沙發靠背上的羽絨服遞給姜尚堯:“雁子那裡我早打過招呼了,她男人我借一天還不成?” 聞山市因聞山而得名。山不高,但有黃河水千年滋養,山裡物產豐富。春夏獵禽秋冬狩獸,是剽悍的聞山古輩的逸趣或添補家用的渠道。不過這幾年因為槍支管制,有資格端著獵槍進山的人沒幾個。
沒到山口姜尚堯已經發現薄薄一層積雪的路上有幾道烏黑的車轍,待走近了果然已有兩部越野車沒熄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