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人,誰想吃什麼肉,到村外或者任何地方抓一隻牛羊宰殺誰也不管。
三人沿溝向東南方向把牲畜趕離開溝,在農莊偏東北三公里多處,竟然趕起了一群狗,在大小畜群之間肆虐。杜子非問蘇漢文,哪來那麼多狗?蘇漢文說,那是一群狼。
杜子非害怕起來,尹一江聽說是狼群,心裡一驚。杜子非認為領導幹部,應當身先士卒,打著寒襟,哆嗦著策馬堵攔偏離方向的牲畜。主要是羊群,牛、馬、駱駝並不怕狼。
人趕牲畜,任你鞭子再長,並不害怕,對於狼,它們拼命地奔跑躲避。蘇漢文、尹一江見杜子非全然不懼,心想,騎在馬上,還怕什麼狼群。抖擻精神,追趕偏離方向的牲畜。
狼性最貪,它並不像狗熊、豹子、虎、獅,捕獵到一隻獵物就滿足了,它們把咬傷、殺死其它動物當成一種樂趣,在畜群中左突右奔,產生旺盛的激情。
狼衝入羊群當中,跳躍追捕,躥前躍後。空中的明月照著興奮的眼神,忽閃一下就消失了,消失在草原的青色夜嵐之中;又突然閃在馬前,把個杜子非嚇得汗出如漿。幾個跳躍之後,他看到狼是在與他的馬玩耍,不是真要捕他。他放開膽子追狼,也是趕羊。狼對羊是追殺和嬉戲,羊群中的每個成員都認為是追殺,拼命地躲避。三人在追趕中得到經驗,在羊群奔跑的時候,是狼追擊的時候,馳馬趕去,鞭影在月光中閃動,狼就會跑開。
狼入牛群的情況與入羊群大不一樣。成年牛不怕狼,狼入牛群,牛各自為戰。一頭牛對付一隻狼綽綽有餘。其它牛因為人在趕它們,向東方奔走。如果有兩隻狼去對付一頭牛,就會有另一頭成年牛去攻擊另一隻狼,有時是群牛起而攻之。
負責對付狼襲擊是炮牛的職責。現在不在圈內,也不是在畜群的營地中,炮牛在斷後對敵,無法預計狼從哪裡進攻。進攻者有序,防守者無序,狼在奔跑中的進攻,是為了玩的快樂。有幾群牛向東奔跑著,狼有時兩、三隻攔在一群牛前邊,身子在月光下成為跳動的黑點,忽起忽落,目光閃著月光,流轉賓士,如果只看到光線,讓人心旌搖動。那動作,那光線之中,覺著仲夏草原夜色的多姿。其它牛為了躲避危險的嬉戲,放開蹄子向前奔。
牛停步對峙的地方,必然是牛在與狼鬥打,他們馳馬奔過去,狼看見三位可惡的傢伙,丟下牛向前邊追去。他們趕上牛,牛也因為人的保護激奮地追牛群壯膽。
在他們從一片林中趕起幾百匹馬,在慢斜坡的草地上隨著牛群奔跑的時候,西南方向著起火來。火勢不大,火線很長。在冬拉臺溝轉場的習慣線上,四臺拖拉機奔向火線的西邊。西邊沒有火,那情景彷彿是在犁隔火帶。刮的是西風,風雖小,火向東的燃燒速度並不漫。
杜子非問蘇漢文那是怎麼回事?蘇漢文說火起得奇怪,為什麼那麼長的一條火帶?尹一江說那三個傢伙膽子大得很,成了國際縱火隊。杜子非害怕,問是他們點的?火燃燒到我國境內要殺頭的。蘇漢文說不怕,青草,火著不大。尹一江說還有十來米寬的鬆土帶。三個日鬼專家,活得不耐煩了。
一匹兒馬豎起身長嘯一聲,追逐一隻狼。尹一江馳馬奔去,狼躥走了,馬群狂奔起來。一般情況下狼不襲擊馬群,也不襲擊成年的健康馬。一是馬奔跑起來狼追不上,二是後腿踢,前隨趴,兩隻狼襲擊一匹健康馬討不去便宜。今晚上或許不只一群狼,那一片草原上的狼都參加了盛會,撒起歡來,依仗著它們的靈活和兇殘,面對賓士的馬群,衝到裡邊逗上一逗,玩上一玩。兩聲兒馬的嘯叫之後,傳出一聲慘嚎。杜子非嚇得小便失禁,一股尿順腿流入鞋裡。尹一江膽大,衝過去察看,一隻狼被踏得稀爛。他彎腰抓起,搭在馬後。
人、狼、羊、牛、馬、駝就那麼像玩耍一般,緊緊張張,轟轟烈烈,捨生忘死地東奔西跑。眼見得殘月西沉,塔斯河南邊的火早已熄滅了,東方漸漸發白。幾萬只大小牲畜越過了鬆土帶,還在繼續向東奔跑;後邊落伍的牲畜,匆匆忙忙地追趕著跨越鬆土帶,彷彿它們知道,這次是回國的遷徙。
杜子非現在放心了,他不知道這夜是怎麼過來的,不知道和狼打多少個照面,兩條褲腿一直溼到鞋裡邊,心中卻無限喜悅。南邊的火熄了,那一帶的牲畜肯定到了中國境內。這一夜收回的大小畜,他們這邊沒有三、四萬也有兩、三萬。那是他這一組的成績,主要功勞應屬於狼。他問蘇漢文,這兒的狼好像經過馴練一樣。尹一江說是柳成蔭隊上養的。他問有沒有蘇修的牲畜呢?蘇漢文說肯定有,可是他們丟在蘇修那邊的更多。
牲畜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