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放馬的地方。
他們只騎一匹,把一人送到之後再回來接另一人,近來丟馬、搶馬的事件不斷髮生,搶的都是好馬;也有搶駱駝的,都是好的善於馱東西的駝。
春節之後,一些向蘇聯遷徙的人騎著馬,馱著物品包括草料陸續登程。一些人為了效仿,就要作充足的準備,搶、偷好馬、好駝就不足為怪了。
有些學生怕馬丟寧願步行,即使遲到半節課讓老師批評幾句。現在對於遲到的學生老師不嚴歷批評,大家心裡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才遲到的。
旱獺市第二中學即民族中學迄今還沒有開學,何時開學,誰也說不清楚。學生的家長在討論、權衡著去蘇還是不去蘇?學生誰還有心上學?有些老師自己也在考慮著去蘇還是不去,誰有心教學?
教育局對民族中學執行上邊的政策,不鼓勵,不強迫,留、去自由,政策也影響到原莫洛託中學。有一部分少數民族學生,受著家庭的影響,在走與不走的問題上決定不下來,在學習與不學習的問題上也決定不下來;又受著學校團體意志的影響:莫洛托夫中學是以漢族學生為主體的學校,在去蘇與不去蘇的問題上,漢族人考慮那個問題的沒有百分之一;對修正主義的論戰已經強化了青年學生們愛國主義意識,民族學生害怕同學們批評缺少愛國主義,每天堅持到校學習,像達列力汗、艾山等那樣心止如水,專心學習的人還被人誤解為裝模作樣。在紀律方面就相對鬆懈一些,遲到了,向老師和同學賠個笑,點個頭也就過去了。
在學校的漢族和民族同學之間,對於走與不走問題的思想交流沒有像黨、政機關那樣隔著心理上的高牆,能夠開啟心扉交換想法。
今天是星期六,教室裡只剩下金大雨、郝志遠、達列力汗、艾山、烏拉孜汗五個人,天快黑了,作業基本上做完了,郝志遠問達列力汗還能沉得住氣?不幫家裡準備?
達列力汗說準備什麼,他們開列部落和那邊沒有牽連。
艾山不服氣道:“你胡說什麼,瓦克部落和那邊也沒有牽連,雖然我小時候在烏斯季卡緬諾戈爾斯克放過羊,我的老家是旱獺城。”
烏拉孜汗翻臉了:“現在鬧著要走的都是我們那爾曼部落的?達吾列提是開列部落的,阿不列孜是瓦克部落的,對山拜、賽克斯拜是開列部落的,把去蘇聯的屎盆子扣在那爾曼部落頭上,就是你們開列部落瓦克部落乾的缺德事。”
達列力汗笑著看烏拉孜汗發火,很開心,說:“你說的那些人,他們是不是開列部落、瓦克部落的,誰也不知道,只是在戰前過來時說是開列部落的,開列部落生活地在瑪依爾山、塔依爾山,他們是從阿克託別、穆戈賈爾山過來的。”
艾山說:“阿不列孜、居馬哈利,他們是不是瓦克部落的我不清楚,他們是從南烏拉爾山過來的,是高爾察克被打敗之後過來的。我懷疑他們的先人參加過高爾察克,弗蘭格爾白匪,或者給他們送過羊羔子和牛娃子犒賞他們。”
烏拉孜汗把拳頭打在桌子上說:“你能肯定葉爾肯、巴斯巴依,他們是那爾曼部落而不是瓦克部落?或者開列部落?我看他們的顴骨那麼突出,面板在稍冷的時候就像秋天的茄子,是開列部落的成份大,他們的先人多數是鄧尼金白匪裡邊的人。”
艾山學著日本人說話的語氣說:“你的,激動的不要,你的爸爸在會上的說,收回的民兵的武器,邊防軍的巡邏的不要,他的動員你們部落去蘇的不是?你們家的人不是都有蘇僑證嗎?”
地委副書記司馬義·納森確實在一次內部會議上傳達上級指示時那樣講的,那已是公開的秘密,烏拉孜汗無法解釋,但是蘇僑證他們家對外保密,反駁道:“你把你們家的蘇僑證借給我們吧,我好準備走。”
艾山說:“你爸爸的修正主義的壞蛋。”
烏拉孜汗本來已經窩了一肚子火,聽了那樣出了政治原則的罵人話,豈能忍受?便揮拳相向。那是真打,金大雨手腳麻利把他扯住。
艾山問:“幹嘛打人?你們部落問題的有嗎?”
幾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郝志遠說:“艾山的玩笑並不很對,很多真正的俄羅斯族人倒是那麼平靜,個別的在瞎哄哄,絕大多數沒有吵著要走,也沒有蘇僑證,奇了怪了。”
艾山說:“我們哈薩想去蘇聯吃大肉了,斯大林把蘇聯的哈薩教育得都大大的吃大肉了。”他暗指烏拉孜汗。
達列裡汗說:“蘇聯的民族政策有問題,為什麼要信仰*教的穆斯林吃大肉呢?我聽說有蘇僑證的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