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關在東頭的地下室裡,把爺爺馬褡子裡的豹衣胞在羊奶上、羊脖子上、頭上抹一些,然後去爺爺那裡提一壺羊奶。她讓他把臥室的鑰匙扔上去,說它們要和他做伴。謝琳娜吵起來,要放在她的臥室養。麗達說:“我不知道你?你別爭。”
麗達又讓她去試驗室取一瓶酒精、兩個奶瓶子、藥棉花和一條幹毛巾。她把小豹子放在地上,把氈子鋪在靠門的裡角,把兩個小傢伙放在靠牆角,將羊皮蓋在它們身上,輕輕地拍拍它們,說在這兒好好過日子,讓它們茁壯成長。
大雨提一壺鮮羊奶,麗達讓他在石油爐子上把*燒開,他問為什麼不讓它們直接吃羊奶,麗達笑著說這個道理只有當過媽媽的才知道,母羊現在不讓它吃,等到母羊的奶脹得痛疼難忍的時候,等它適應了豹子身上味道的時候,就讓它吃奶了。那時候它們就親密了,就母子相認。像他,沒有吃過她的奶,叫媽叫得不甜蜜,沒有叫他娘那麼自在。金大雨憨憨地望著她叫聲“媽。”
麗達讓他快去燒*,自己去取衣胞。剛出門見崔正岡提著馬褡子上階梯,她轉身去客廳取暖水瓶放在兒子屋裡,到衛生間取出洗衣木盆,提了大半桶水。到大雨屋裡,先把酒精往木盆裡倒一些,用藥棉把木盆擦了一遍,兌了半盆溫水,讓謝琳娜和金大雨抱過兩個小傢伙,由他倆在盆裡洗,她在旁邊指點,幫助大雨洗,教謝琳娜學習。女兒把嘴一撇,嘟囔著:“把人小看的。”
麗達說:“小看你,洗它們可不同於洗衣服,要把口腔裡摳摳,洗眼的時候小心把水滴到眼裡。”全家人對小豹子關愛呵護,崔正岡心裡樂滋滋的,對麗達說洗了以後還要把羊水在它們身上擦,她說:“知道。”洗完,她讓兒子女兒把小傢伙身上毛擦乾,由他倆蘸羊水往它們身上擦,要擦勻。她看看他倆細心地操作,笑著說:“現在你倆正做著當媽媽的工作。按照弗洛伊德的觀點,你們與它們正在建立母子情結。”
金大雨問弗洛伊德是什麼人?麗達說是心理學家,生於捷克斯洛伐克弗賴堡,長於奧地利的維也納。謝琳娜說她媽正在把法文的弗洛伊德著作翻譯成中文的,建議讓媽教他倆學法語。大雨說他俄語還學不好,還有維語呢,貪多嚼不爛。麗達說可以同時學,以俄語為重點,法語捎帶一點,維語不是大問題。
在兩個小傢伙身上擦了一遍羊水後,他倆用瓶給它們餵奶。小豹子確實餓了,它們不再尋找在母體的天堂宮殿裡的優越生活,現在面臨的是生存下去的重大考驗,飢不擇食,對羊奶貪婪的*。
天還沒有亮,地下室那隻山羊痛苦地直叫,兄妹倆被它早早地叫醒,金大雨把山羊牽進臥室,讓謝琳娜拿條毛巾,把羊眼蒙上,將羊放倒,抱過兩隻小豹子,放在羊奶邊,它倆閉著眼尋找*。母羊開始很不願意,等到它倆開始吸奶,它也就不動了。他讓謝琳娜把毛巾拿開,母羊看看兩隻小豹子,準備起身,被金大雨按住。小豹子又吸了一會兒奶,母羊用舌頭舔它們,麗達站著看了一會兒,說它們母子相認了,崔正岡在他們身後說還不行。
他們沒有發現崔正岡進屋,急忙轉身向他問好。他說需要給它們一間單獨的房子。
麗達說現在是小豹子腦子發育最快的時候,最容易培養與人之間的感情,將來好與家人相處。它們和羊之間的感情,只是教育它們將來不傷害牛、羊就可以了,爭取讓它們第一眼看到的是家人。老漢說那是不錯的主意。謝琳娜立即響應她和哥每人養一隻,哥養母的,她養公的,大家笑起來。麗達嗔道:“就你想得周全。”
謝琳娜問:“媽,這符合弗洛伊德的學說吧?”
麗達說:“弗老先生的學說讓你給褻瀆得不成樣子了。”
金大雨諷刺說她在發揮她老師的學說。四人相互看著笑起來。
這個院子的年代在史書上無從考究,但是,從拐角樓的地基花崗岩條石牆壁上一些風化的青磚,從地面花崗岩條石的光滑,從橡樹的風采,還有那些西伯利亞赤松的虯枝可以推側,曾是沙俄商務參贊官邸的傳說有很大真實性。三區革命之前,前院和後院住著五家蘇僑,三區革命時候,是蘇聯軍事要人的活動場所。房院交給麗達的時候,有清朝政府給沙俄商務參贊薩哈羅夫蓋的官印,也有袁世凱政府認可是蘇俄房產的官印,還有國民黨政府發給蘇俄商務代辦的房產執照,解放初新疆省民政廳給蘇聯領使館發放的房產證。
現在住著他們一家四口人。麗達曾經向崔正岡建議為他找個伴,頤享天年。他不願意,認為再找老伴麻煩太多,有他們娘倆在,他不發愁沒人給他送終。麗達認領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