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君浣溪端了水杯漱口,看著那男子捲起衣袖,動手收拾飯桌碗碟,高大挺拔的身軀在屋中走動忙碌,恍然若夢。
這樣安詳靜謐的時光,真是讓人心生眷戀,日後回憶起來,會不會覺得不捨呢?
楚略收拾妥當,端著一捧物事去廚房清洗,邊走邊道:“剛才沒睡夠吧,困的話,再去睡一會?”
君浣溪搖了搖頭,隨他一同出去:“陛下等下快要醒了,我過去看看,一會兒該煎藥了。”
中間大屋中,宇文敬沉睡依舊,宇文明瑞昏迷如昔,君浣溪查視一陣,看看時辰還早,於是出了門,屋前屋後尋了一陣,又慢慢朝昨夜搗藥之處踱去,一面走,一面舉目四望。
石臺,樹林,草叢,卵石,各個角落,都是懼無蹤影,不復得見。
一路走著,不知不覺,朝那溪流行去,卻不曾想到,石上軟泥青苔,最是滑膩。
“啊——”
待得反應過來,已經是朝著那溪水直直跌倒過去。
然後,不知是幸,亦或不幸,沒有如想象中的水花四濺,一身冰涼,卻是跌進男子溫暖柔韌的懷抱。
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纖腰,微怔之下,抬眼看去,只見男子眸光流轉,甚是不解。
“浣溪,你可是在找尋什麼?”
卷三 水月鏡花 第十七章 終於生疑
“我哪有在找什麼,不過是想洗下手而已。”
君浣溪笑了笑,強作鎮定,輕輕推開他,抬步又要朝溪水走去。
楚略大手伸出,一把將她拉了回來,溫言道:“溪水太涼,還是回屋去吧,我舀些熱水給你洗手。”
“那,好吧。”
想想煎藥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本來就是個幌子,也就不再堅持。
只是……
回頭一望,暗自嘆氣,算了,以後再說吧。
這一日天氣不錯,很難得有了燦爛陽光,煎藥的同時,並不忘將數日來採摘洗淨的藥草攤在院壩裡,分類整理,仔細晾曬。
楚略弄好屋裡屋外的事務,慢慢走過去,看著那少年半跪在地上,慢慢分擇藥草,神情沉靜如水,說不出的專注好看。
君浣溪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微微側頭,斜睥他一眼:“一日不上山,你就閒得沒事做?”
楚略微怔一下,即是點頭:“今日的太陽很好,真的不去麼?”
“不去。”
自己這狀態,走走平時都覺得累,更不必說爬山了。
如此種種,都是眼前這個壞人害的!
咬牙切齒,腹誹一陣,繼續低頭做事。
一隻大手過來,輕輕拿起她面前的一束草根,不解問道:“這個,怎麼只有根,不見莖葉?”
君浣溪抬眼一瞥,信口答道:“這就是那還魂草的根啊,莖葉都被我搗碎給太子製藥了。”
楚略看了看,又問:“這根沒有藥用嗎,怎麼不和在一起製藥?”
君浣溪頭也不抬解釋道:“根與莖葉的效用大不相同,和在一起只會壞事。”
楚略哦了一聲,忽覺得那草根隱有異香,不禁湊到鼻端,輕輕一嗅,奇道:“我那日採摘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何香氣,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還魂草的香氣,是隱藏在自身的,不予斬斷,便不會散發……哎,你!”君浣溪突然瞥見他的動作,低呼一聲,急急伸手,一把將之奪了回來。“別動,這個不能亂聞的!”
楚略見她將草根用布袋裝好,謹慎收在箱底,飛速合上箱蓋,呆了下,卻是好笑道:“這個是毒藥麼,我不過是聞了下,又沒吃,怎麼這樣緊張?”
君浣溪別他一眼,面色嚴肅:“你若是敢吃,日後必然悔死。”
楚略微微一笑:“就算是毒藥,你總會救回來的,難道不是麼?”
君浣溪想了想,卻是直直搖頭:“別的都好說,這個,只怕是真的無藥可解,無法可施。”
楚略挑眉道:“真的那麼厲害?”
“是,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君浣溪抬眼看一下天色,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道,“都大半日過去了,公主還沒回來,你真不出去找她?”
楚略臉色微變,似是觸到痛處,啞聲說:“她做了錯事,也該自我反省下,我不想去找她。”
“不想去找?你捨得?”君浣溪聞言輕笑,指著那廊前拴著的馬匹道,“幸好當初顏三哥留了兩匹馬兒,公主騎走一匹,你便騎另一匹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