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月卻開始陷入了昏迷。
這日,竹籬與且歌一起出門,說是景如月昨日醒來吵著要吃糖葫蘆。
走在街上,路人見到他們總是要撐起笑臉來,竹籬對且歌說:“小且歌,他們可都喜愛你呢。”
且歌點點頭,一臉的嚴肅認真。
竹籬好笑地伸手要去揉他的頭,笑意才漫上眉梢,卻換成驚慌。
只覺得腳下的地在顫抖,對面的房屋前後傾斜搖晃,眨眼間便塌下半牆,慌亂的尖叫、房屋倒塌的聲音、地底深處傳來的轟鳴聲一併灌入耳中,饒是見過紅塵世事的竹籬,也呆滯半晌不能回神。
——地震!
被迷迷糊糊地抱起,在塵土中飛奔,被安置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再看去時,已只能見到且歌的背影。在坍塌的泥瓦間,在混亂奔走的人群中,那背影令人心疼的單薄。
眼前一幕幕都是地裂轟鳴,牆傾屋塌,兒啼女號。
竹籬大喊:“且歌!”顫抖的聲音裡滿是驚慌,只那麼一聲,眼淚滂沱。
且歌早已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趕至景園,地震已經停了。一路都是坍塌的房屋。繁華秀美的蘇州城,只是一眨眼,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直到看到庭院裡無恙的景如月和綠央,他才舒了口氣。
景白和幾個下人守在景如月身旁,景白早被地震驚嚇,阿婭又去了西院,他獨自一人守著昏睡不醒的孃親,滿心不安,見到且歌才“哇”地一聲哭出來。
且歌拍拍他的背,把他交給下人,令他們一起到西院去。
景白不肯,且歌摸摸他的頭,生硬地哄著:“孃親生病,不要吵。”
景白瞪著一雙淚眼,眨了眨,乖乖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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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章節56 。。。
章節56
地震。
一個在史書中才會出現過的名詞。
即使史家曾用“地震,國必亂”這樣的言詞來描繪地震的可怖,也從未得到應有的重視。不止木影國,便是其他幾個國家,百年來也從未發生過地震。在人們看來,洪水旱澇已是這大陸最大最可怖的災難。至於那甚麼地震,只是史書上一個無關緊要的名詞。
而今,卻真的發生了。只是一盞茶的時間,秀美的園林華美的房屋甚至堅固的城牆,整個蘇州城,都被毀得面目全非。
原本就在瘟疫中愁苦抑鬱的人們,只覺得作了一場噩夢。夢中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只是這夢,總也不醒。
本已勉強撐起的蘇州城,剎那間,又坍了下去。
城中的空曠處聚集了許多人,傷的傷,哭的哭,另外一些呆呆愣愣地看著聽著旁人的悲痛,腦子裡似乎轉不過彎來——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綠央安置好西院的人,越過一片廢墟回來時,正見且歌執著景如月的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門外,竹籬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看到院內幾人,眼裡又湧出淚來。
“綠央……”
綠央安慰他道:“他在西院了,你也過去吧。”
竹籬的眼淚掉得更兇:“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要趕我嗎?!”
綠央搖搖頭,輕聲道:“還有許多人,要賴你照應。”語畢重重地咳了幾聲。
竹籬衝過來:“綠央……你不會是……”
綠央退開幾步,只道:“你們不要離開西院。”
竹籬深深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景如月和且歌,紅著眼眶,哽咽道:“保重。”
轉身離去的背影依舊慌張,卻沒有再回頭。
景園的房屋並沒有被震坍多少,只是已不敢再進去,只好在空曠的園子裡搭了簡單的帳篷,搬來軟被,隨意安置下來。
動靜這麼大,景如月卻一直沒有醒,淺且歌沉默地陪在她身邊。
綠央坐在旁邊,看著且歌,才發現且歌竟也瘦了一大圈。原就瘦削的少年,如今更是不禁風的模樣。綠央心疼他,輕聲問:“且歌這幾日沒有好好休息麼?”
且歌抬眼看著她,很乖地答:“且歌有好好休息。”只是每日都睡不著覺。沒人督促著,也時常忘了吃飯。
綠央打量著他,發現他還是平素那般,面無表情,眉眼間卻一派雲淡風輕。綠央便覺得心裡輕鬆了些。她們的且歌,就是該這個樣子,不管面臨著如何舉步維艱的困境,也不會有些許的負面情緒。
“且歌打算怎麼做?”
且歌低頭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