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丹楓,這是往哪裡去呢?我瞧著,這不是出門的路……”
張丹楓回頭訝然道:“還出去做什麼?佩瑾難不成不在這兒住下?”
楚方白也是訝異,道:“可是客棧裡……”
張丹楓失笑道:“佩瑾,既是可以住在家裡,還住什麼客棧呢?你卻是拿我當作外人,過分拘束了不成?”
楚方白皺眉道:“此時處處都是也先的耳目,大人家中忽然多了陌生人,豈不是更加讓也先防備起來?丹楓,我瞧我還是回客棧去。”
張丹楓聞言,轉過身來,想了想,道:“若說是這樣……我也回客棧去吧。父親對外面人說,我是去往中原遊學。貿然回來,怕是也要惹人眼光。”
說著便拉起楚方白的手,朝著另外一條路走去。
楚方白看著自己被牽起的手,隱隱覺得,好像這些時日,張丹楓尤其喜歡與他肢體接觸。不過這樣牽著手,感覺也並不壞,他也就裝作不曾察覺,跟在了後面。
入夜宵禁,從房頂回了那家客棧,一路上楚方白小心記下了城中道路,興許哪一日就要用到了也說不定。仍舊是從窗子進去,屋內燈火在出門時就已經熄滅,床上是用行李包裹墊起來的人形,張丹楓瞧見了便笑道:“佩瑾當真是小心,這些也能想到。”
當夜無話,只並肩躺在床上,約好了各自淺眠,用心戒備著。在張宗周府上時,謝天華已然說了他會將也先府上來往人員探查清楚,這樁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多日勞累,便是刻意淺眠,也難免睡得沉了。
到得楚方白睜開眼,已然是天色大亮,瞧瞧日頭,少說也是辰時時分。楚方白一看旁邊張丹楓,兀自閉著眼睛睡得沉,連忙搖了搖他肩膀,低聲道:“丹楓醒醒!是時候出門了!不是說今日還要在城中小心探查可有大明朝廷的人?”
搖了幾下,張丹楓才微微睜開眼睛,卻賴皮起來,一把抱住楚方白胳膊,硬是把他又拉了下來,口中笑道:“這也不急於一時,我打小在這城裡長大,哪處能探聽訊息,最是通曉不過,必定事半功倍。佩瑾且讓我再睡一會兒……”
楚方白瞧他睡眼惺忪的模樣,心中無奈,只得隨他去了。待要掙脫他臂膀,卻又被抓得緊緊,脫身不得。
只覺得那一雙臂膀已然從肩上滑落腰間,楚方白心中一沉,渾身一僵。他最大的秘密,可是萬萬不能讓張丹楓知道的!
連忙捏住了張丹楓臂上軟麻穴,指下用力,這才勉強脫身。上身褻衣,已然凌亂不堪,楚方白心中有些薄怒,背對著床將衣裳整好,這才又轉過身去穿上外衣。
床上張丹楓卻不再裝睡,撐起了半個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楚方白更加覺得尷尬,且那雙眼睛,好似是能看透衣裳,直接瞧見了底下的皮肉似的,總讓人覺得隱秘不保。好容易穿好了衣裳,楚方白也不與張丹楓說話,徑自出了門。
出了門朝樓下瞧去,滿眼都是胡人。楚方白踏著樓梯向下走,只覺得好似眾人眼光都彙集在他身上。
難不成自己有哪裡不對的?楚方白眼光從左轉到右,雖說此處人並不多,可少說也有數十人,不論哪一個,眼睛都盯著自己。
面上神色愈發冷,楚方白心中急轉,卻著實想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忽聽得有人竊竊私語,說的卻是胡語,他聽不明白。
正皺起眉尋思著,身後卻有腳步聲。張丹楓從後面走過來,楚方白回頭,這才知道他遺漏了什麼東西。
臉上沒有易容就出門了,分明一張漢人面孔,這可不是引人注目?且昨晚上還是胡人裝扮,今早出門的卻是全然不同的一張臉,店主人才是更要驚奇的。
張丹楓笑了笑,低聲道:“方才就想要和佩瑾說來著,佩瑾卻先走了。”
楚方白也知道這是他自己疏忽了,只得低聲問道:“那如今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人問起,我又不通胡語……”
張丹楓將手搭在他肩上,笑道:“不妨事,有我在。”
正說著,昨日裡見過的掌櫃便走上前,操著彆扭的漢語了句什麼。楚方白本就心煩意亂,更加沒有聽清楚,只由得張丹楓用胡語回了句什麼,那掌櫃的立時收起了猶疑神情,面上帶笑,又和張丹楓說了幾句話,這才走了。
張丹楓說話時聲音頗大,客棧中眾人約莫都聽到了。他話音未落,便有議論之聲,更加有幾個粗豪模樣的漢子,站起身來大聲呼喝,好似在喝彩一般。
楚方白皺眉,拉住張丹楓問道:“你方才和那掌櫃的說了什麼?”
張丹楓盯著楚方白看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