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白有些愕然,他想過張丹楓不會因此就埋怨他,可卻沒想過,張丹楓竟然說他為此很高興。他尚未答話,張丹楓卻又道:“不不,佩瑾,你還是先不要和我說話。我想要靜一靜才好。我心裡亂得很,我要想明白一些事情才好。”
他說著,緊握了一下楚方白的手,然後便轉身出去了。楚方白在屋裡站著,心中恍惚,又是錯愕,只皺著眉,看著半掩的門。
過了片刻,楊廉庭又推門進來,臉上難掩憂色,問道:“公子,張公子那裡……?”
楚方白道:“無妨的。我與他已經解釋清楚了。”
楊廉庭皺眉道:“可那畢竟是他的師叔……且張公子是個君子,歷來坦蕩,又怕張公子會告訴那位雲姑娘。”
楚方白頓了頓,道:“若是他要告訴雲姑娘,咱們也攔不住。且我信他,這事兒是置我於不義,他不會告訴雲姑娘什麼話的。再者,你難不成要告訴我,你預備著殺掉他,封住他的口不成?那你也要能殺了他才行。”
楊廉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楚方白看在眼裡,嘆道:“小楊,莫想這些事情了。若是他想要將此事告訴雲姑娘,便由得他去。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咱們神教,如今還惹不起張宗周。”
楊廉庭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先前公子說了要清理的人,還是照舊麼?”
楚方白揮手,道:“自然是要照舊的。小楊,你且先出去吧,首尾弄得乾淨一些,別讓人瞧出來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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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上路,一路上,張丹楓都有些過分沉默。他總是目光呆滯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楚方白仍舊與他同乘一騎,卻少了很多說笑的聲音。
好容易到了打尖的地方,楚方白終於是有些難以忍受。他不想這麼沉默地面對張丹楓,可是他又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之前兩個人相處時,一向是張丹楓在努力尋找話題,和楚方白說話。現在張丹楓的一言不發,真的讓楚方白不知所措。
再準備上路的時候,楚方白便到了楊廉庭身邊,道:“小楊,你騎馬帶著我。”
楊廉庭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他才伸出手準備扶著楚方白上馬,張丹楓卻已經從旁邊策馬而過,伸手便將楚方白拉上了馬,穩穩地擱在自己身前。
楚方白嚇了一跳,驚魂穩定,不由得尖聲斥責道:“張丹楓!你做什麼!?”
張丹楓卻不答,縱著馬兒跑出去了好遠,才低聲道:“佩瑾,你方才去找小楊兄弟,是想要……逃開我了麼?只是……但凡有我一日,我便不許!”
楚方白喘了幾口氣,才覺得心又回到了肚子裡,不由有些生氣,也壓低了聲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讓小楊騎馬帶著我,還要你的同意不成?”
張丹楓聲音中有些沉甸甸的情意,分辨莫名,卻只讓人覺得莊重。只聽他道:“佩瑾,若是我瞧不見的時候,我也就不強求了。只是如今,我還在你身邊,你就不要看著別人。”
楚方白也有些怒了。分明是你總是不理會我的,我去尋別人,總好過咱們之間尷尬,這會兒你卻倒是又說我的不是了,這究竟是什麼道理。一時間他有些控制不住脾氣,便衝口而出,道:“你也並沒有看著我,你管我是不是看別人!”
許久都沒有聽到張丹楓說話,楚方白正暗自覺得方才實在是說錯話了,怎麼就能那樣胡言亂語了。卻忽然聽張丹楓道:“佩瑾……佩瑾,我便是閉著眼睛,也是時時刻刻,都看著你呢……我哪裡能有一刻,轉開了眼睛的……”
楚方白只覺得他話裡隱含深意,不敢細想,忙迴避了,道:“那你……你方才一路上,也不和我說話,我還當是你因為雲澄的事情生氣了。可你昨晚上分明說過,你會因為雲澄之事埋怨我。你如今這樣彆扭,卻又是了為什麼?”
張丹楓嘆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我只不過是嫌棄自己沒用罷了。不幹佩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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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句話,他便不再解釋,而是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既是揭破了自己身份,張丹楓便開始講他從黑石莊偷來的畫,畫裡藏著的藏寶圖。看著楚方白點頭稱奇的模樣,他也笑得與有榮焉。
然後便又說起一些塞外的事情,瓦剌朝堂上的形形□,還有丞相府裡他所見識到的人事物。楚方白聽著這些,倒是書裡沒寫過的,十足新鮮的事情,也饒有興致。
只是楚方白一直很想知道的,關於也先的女兒,脫不花的事情,張丹楓卻是連這個名字也沒有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