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苦澀,瀰漫上心頭,只是如今的他也學會了收斂,什麼都可以放在心頭從不表露,他的問題問出口,她沉默了一會兒,抬眼望來:“嚴景他…還有沒有救”
一句話,清淡的語氣,原來,她最掛念的,還是這一世的那些人麼想著,百里容笙輕垂了一下眼,微微搖頭:“人已死,起死回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是麼但是我以為,起死回生,是你的專長。”
阿零即答,一句話,甚至語氣都沒有什麼波瀾,話落,對面那微垂的墨瞳裡卻是閃過一道暗色,在隱忍中,歸於沉寂。
…起死回生,是他的專長…她是在說,當年他破了數十條天戒一意孤行復生她的事呵,這樣一件事,她居然可以用著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心中泛起一陣綿密的疼痛,下一刻,卻是被他強行用靈氣壓了下去,方才的淨化損耗了他太多的靈力,此刻便是一丁點情緒的波動都有可能引發他體內濁氣的暴走。勉力調息,百里容笙微微偏頭,望上了火光映耀之下那雙沉靜的墨瞳,其實從很早的時候他就發覺了這雙眼的奇異,那抹濃黑,從來映不上任何光彩,即便在明火之側,那幽深的黑瞳卻像是吸盡四周所有的光亮一般,暗沉,甚至有些空洞陰冷。這樣的暗色,讓人不由心生寒意,也讓人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華彩,何等耀眼的存在,才終有一日可以真正被她放入眼中,而這樣一雙眼,當擁有了情緒,帶上了光亮的那一天,又會是,怎樣的絢爛奪目
下一秒,思緒拉回,百里容笙淡淡開口:“收復九頭鳥,用它的心頭血聚靈,再施以秘術重塑肉身,可以一試。”說著,他抬眼,定定注視上她的眼,一字一句,沉聲開口,“這是這樣的秘術施展起來需要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需要回到越山。”
他緩緩的,道出了心中所想,說話的時候,一雙黑瞳一瞬不瞬的望上對面阿零沉靜的容顏,他提起了越山,她卻是毫無反應。
“這件事我會幫忙,竭盡全力,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不但可以試著復生嚴景,我還可以幫你,復生夜清衡。晝焰行找了萬年都找不到的重生之法,其實我有,就在我昔日研究的上古秘術之中…”百里容笙抬眼,細細觀察著阿零的反應,“阿零,其實我會的東西不少,之後的時間裡,我還可以幫你一直調息,壓制體內的濁氣,這些事情我都可以為你做,而這個世上,也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些。”
清冷的話語淡淡出口,他說的所有的話,都是事實。百里容笙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做的事,叫乘人之危。嚴景的死是阿零心中的痛,夜清衡的離世也是她的鬱結,而如今,她體內濁氣爆發,雖然他目前也沒有治癒她的辦法,但是要壓制濁氣,要延長壽命,她如今只能依靠和她靈力同源的神族,只能回到靈氣純淨的越山,留在晝焰行身邊,對她毫無益處。這些話,他點到為止,甚至用來交換的條件都沒有必要說出口,因為他心裡很清楚,阿零她什麼都明白。
永遠都是那樣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永遠都是那樣一副捉摸不透的心思,對著如今的阿零,百里容笙發覺自己的情緒也發生了變化,帶上了當年在越山之時青嵐對著靈鳶會有的小心翼翼,他的心情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平靜,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為什麼…百里,你為什麼要為了我,做到這樣”
直接了當的問話,他微微一頓,掌心不由握緊,下一刻卻是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阿零,你真的,不知道原因麼…我喜歡你啊,阿零,我…喜歡你。”
不是因為青嵐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對靈鳶感情,其實,便是連他自己也沒有完全弄明白,這份感情,到底,是為了什麼…也許,是多年前的一份執念,也許,是幾年來的唯一陪伴,也許只是因為他性格太怪,一輩子只能留意一個人,在意一個人,在他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裡了,其他人任誰都沒有辦法進去的地方她卻是進去了,想要放棄太艱難,所以他選擇了糾纏…他願意給她的,其實不比那個人少,甚至是這份心意,他也不覺得會輸給任何人,感情沒有公平可言,這一點他早就知道,只是既然那個人在她先前的十年裡佔盡了先機,為什麼,他不能在她之後的人生裡,卑鄙一次
墨瞳之中,終是淡漠不在,帶上的情緒隱隱複雜,愛戀夾雜著恨意,恨意卻終不敵關切,只是,無論他是怎樣,平靜也好,失控也罷,所有的一切卻終是無法映入那雙淡漠的眼,她的眼裡沒有神采,也沒有他,那抹濃黑竟是一瞬讓人絕望,他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年那場大戰之上,昔日的魔君費盡心機設計了那個局,做了那般殘忍的事只是為了逼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