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護衛親兵同宣大總督盧象升一道,出德勝門迎接押解在陝西周至被擒的高迎祥來京獻俘的三邊總督洪承疇。
旬日之間,盧象升已經將天雄軍打造的換了一番面貌。
數百名親兵俱都是身披鐵甲,胯下騎乘著戰馬的精銳之師,然而黃一山卻一眼便看出,這些人大都數身上披掛的,是當日送給盧象升的那些建奴鎧甲。不過兩軍畢竟曾經在關前追殺過韃子,算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友軍,自然不會挑剔這些。
而在盧象升的親兵們眼中,南中軍,特別是守漢的這些親兵護衛,各個都是武裝到了牙齒一般。
頭上身上都是最好的盔甲,因為是騎兵。胸甲、背甲俱全。手中的兵器長槍長刀俱全,另外還有一百名火槍手策馬而立。秋風剛起。所有的人已經是盔甲下面換上了厚實的棉襖,暖和舒適。令人羨慕的五體投地。
二人從各自的大營出發之時,便得到訊息,洪總督的人馬已經過了昌平,前鋒已到沙河鎮。
很快,在德勝門通往沙河、清河一線的官道上,便出現了一股煙塵,煙塵中夾雜著旗號和人馬呼喊嘶鳴之聲。盧象升和守漢各自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望去,來的人馬步騎各半,急速向己方本來,旗幟上看,正是三邊總督攝河南五省軍事、兵部尚書兼右都御史、太子太保洪承疇。
“洪亨九到了。衛儒,我們也下馬吧!”
“建鬥兄,你的號似乎是九臺吧?如今是九臺迎亨九。我這衛儒作陪。日後傳揚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正是佳話不假。不過,衛儒你和亨九都是有大功與國家,我這九臺便是沾光的了。”
說話間,在一干明盔亮甲親兵家丁衛士的簇擁下,兩杆帥旗由遠而近。
“洪”、“孫”。
正是三邊總督洪承疇和陝西巡撫孫傳庭二位到了。
馬上兩個文官打扮的人,其中一人穿著大紅蟒服。頭戴六梁冠,年約五十多歲,面目清癯,鬍鬚與衣飾皆是整潔有理,舉止中一股內斂與和氣的儒雅氣度。而另一個文官同樣穿著大紅官袍。年不到五十,相貌堂堂。四方臉,三絡鬍鬚濃密,顧盼中掩飾不住的驕人銳氣。
五十多歲年紀的正是洪承疇,他這種溫文儒雅的容貌舉止,讓人渾然忘記了他洪瘋子、洪閻王的外號,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誰能想到這廝是日後最大的一個帶路黨啊!”
守漢心中吐槽了一句,轉而去觀察與他一道前來,馬頭稍稍落後一步的陝西巡撫孫傳庭。這位雖然是山西人,但是卻生就了一副陝西冷娃的性子,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笑傲王侯,但是他狂傲也有狂的資本,在明末的官員中,他是屬於最會打仗的那幾個之一。便是到了崇禎最後的時刻,他指揮的陝西兵,也是差點要了李自成的老命。
“洪九老!”
“盧九老!”
盧象升同洪承疇互相的客套了一陣,又為對方各自引薦了一下李守漢與孫傳庭。
於是,三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藉著彼此行禮之際,守漢又一次的仔細打量了一下洪承疇,他雖已年過五十,卻仍是面容白皙,沒有什麼皺紋,想來平素保養的不錯。而孫傳庭卻是臉上皺紋頗多,鬍鬚中也是夾雜著銀絲。
隨同二人前來的標營親兵以及有功將士,更是滿面風霜之色。隊伍駁雜混亂,佇列當中不時的傳出低聲的喝罵之聲。這些人不但軍紀混亂,裝備就更慘。同天雄軍和南中軍幾乎全員裝備了馬匹和鐵甲相比,他們當中,很大一部分人無甲,有甲之中披鐵甲之人更少,大部分披棉甲或是皮甲,且衣甲破舊斑駁,不知道是不是從流賊身上剝下來的。胯下的馬匹瘦弱不堪,想來是餵養草料豆料不足。
“咱老子一路東來,耳朵裡便全是南中軍!今日到了京師,見到了正主,一定要好好的切磋一下!”
洪承疇與孫傳庭二人正要為李守漢、盧象升引薦此番進京獻俘的有功將士,人群中一陣破鑼般的聲音響起,極其驕橫霸道。
幾個灰頭土臉的陝西將領簇擁著一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將領出現在四人面前。
“賀人龍!在二位督臣面前,不得無禮!”
“督臣,咱老賀要是懂得那些禮數,便不是賀瘋子了!”
賀人龍咧著大嘴粗魯的笑了兩聲。
見守漢和盧象升身後的親兵都是身披鐵甲,個個都是極為精良。特別是守漢身後的護衛,連人帶馬都是精壯異常。便朝後面的家丁頭目賀國勇一努嘴,“不去和南中軍的兄弟們親近親近,換換馬匹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