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安全的山道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意圖將睚毗半路攔截,誰知直到他趕到先前和曼陀羅分別之處也未見到睚毗的身影……
一時氣氛凝滯下來。
一行人心急如焚地往約定處疾馳而去,只盼能在路上遇見睚毗這殺神,否則若是被心魔控制嗜殺狂亂的睚毗對上此刻只剩五成妖力的阿寶,怕是……
前方突傳來陣陣劇烈的轟鳴聲!
當一翦紅影從那片滿目瘡痍的死地掠出時,一行人神經立刻繃緊心下卻微吁了口氣,在這裡遇上睚毗,看來他還沒有撞見阿寶。
誰知,當睚毗那雙充溢著殺戈之氣的赤瞳從他們身上緩緩掃過時卻猛地在憐柳的臉上停下——
“嘖,你還沒死嗎。”睚毗微微勾起唇,思及數刻前憐柳愚蠢的始終背對著他,那毫無防備的身形。
背是視覺的死角,同時也是袒露於外最易被襲擊之處, 對妖怪而言,若非親近可信之人或者是實力遠勝對方數倍,否則絕不會以背相對。彼時憐柳竟敢以背面對他,他自然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擊殺機會。
“你……曾經遇上……我?”艱澀的一字一句開口,憐柳和曼陀羅的臉瞬間慘白。
睚毗低嗤一聲,正想開口時冷不防才注意到此刻憐柳身上非但無任何血跡,行動間更是活動自如毫無受傷的痕跡……
雖然妖和仙一般,近乎長生不死。但萬物皆有天道,沒有任何事物能永生不滅。他曾是上仙,全力一擊就是尋常小仙也能被他殺死,更遑論那把戰刀刺穿的……是心。
他胸口驀地窒息般緊縮,當時和憐柳在一起的只有阿寶……那麼,他不自覺後退一步。
那麼……他眼中透出壓抑不住的惶恐。
那麼……那時候被他親手殺死的……
是……
一切像一場永遠也不可能醒來的噩夢。
他一路瘋狂的飛掠疾馳,就算是此生最可怕的夢魘也不及此刻見到那躺在血泊中的纖細身影讓他恐懼驚痛。
“……不……”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吼中卻不知被什麼哽住,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他的眼角泛紅,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不……”聲音破碎得幾乎剛一出口便隨風消散,他伏跪在她身旁,她身下的泥土已經被鮮血浸透了,暗紅的色澤同他身上飽浸鮮血的紅衣幾乎連在一處。他微顫著伸出手,緩緩托起她垂在地上的臉,一頭銀髮沾染泥土凌亂的貼在她臉上。他手指抖得很厲害,輕輕拂開她臉上的塵土和亂髮,待那張魂牽夢縈了半生的素顏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喉中驀地嘔出一口心頭血來。
前一刻還在想著被她拋離被她傷害,已經痛到極致,還能有多痛?
下一刻便讓他親自體會到這猶墜無間地獄的哀慟。
他從不知道,世間竟然能有劇痛如斯的感情。
他從未如此期望,眼前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場瘋狂的夢魘。
“……寶……阿寶……”他無力地捧著被牢牢鎖在心中的珍寶,撕心裂肺地疼痛著。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得幾不成聲。甚至他不知道此刻慟到極點的自己正在不停的嘔血,一口接著一口,彷彿要吐盡全身的鮮血,兩人的衣袍皆飽浸血色。
無力垂壓在眼上的長睫輕輕動了動,阿寶在黑暗中皺著眉,朦朧感覺到身旁的少年鋪天蓋地的絕望和哀慟。
為什麼要回來?
周身仿如被層層巨石壓住,毫無動彈之力,意識回來後便越發清晰地感受到這刻骨的剖心之痛。但阿寶焦心著睚毗,即便是再痛她也咬牙忍下,硬是強迫自己清醒,勉力掙扎著睜開眼,望向他。
“阿寶!”猶如在最深沉絕望的地底望見一絲光芒,睚毗欣喜若狂,輕輕將阿寶半邊身子小心的托起,抱在懷中,“我馬上帶你去蓬萊!我去求父王!父王一定能救你!”
只剛剛抱起她,阿寶驀地悶哼一聲,背後的戰刀透心而出的嵌在她體內,刀尖猙獰地露在胸口,她胸前的創口震動間鮮血再度噴湧而出。
睚毗驚恐的看著她越發黯淡的眼,臉上透出濃濃的死氣,他手足無措,只無望地將她輕輕託在懷中,不敢在動分毫,彷彿只要不碰觸她,她便能安好無恙,一切回到最初。但她的心口依然不斷地湧出血來,怎麼也無法止住。
阿寶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只靜靜地凝望著這個向來偏激倔強的孩子。其實此刻的她眼睛也看不清了,只覺得四周一點一點的昏暗下去,生命力正不斷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