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一股子藥味,彰顯著夫人的病有如何的重,素顏半倚半靠地傍著紫綢進了屋,就見夫人的內室裡,二夫人,三夫人,還有文嫻也在,劉姨娘正端著碗侍立在夫人床側,她身姿纖秀,神態安寧恬靜,臉上還著淡淡的笑意,只那樣輕盈盈地站著,也能讓人眼前一亮,生生將一屋子的珠翠給比了下去。
侯夫人頭上綁了塊白綢布,臉色蒼白,人也殃殃的樣子躺靠在大迎枕上,看著就像真的大病了一場似的。
素顏進去後便先給二夫人,三夫人行了禮,又上前去問候侯夫人:“母親身子可好轉了些?”
侯夫人抬了抬手,讓她起身,臉上帶著倦容:“也不知怎的,那夜回來身子就不好了,吃了兩副藥,反倒越發的沉了,身上乏力得很,這頭痛得就像要炸了。”
“夫人怕是頭痛病又犯了,您那可是送痼疾,得好生養著才是啊。”一旁的劉姨娘將手中的碗遞了過去,拿了湯匙舀著裡面的汁水喂侯夫人。
侯夫人喝了兩口便拿手推開,不肯再喝。
“母親既是吃了藥不管用,那不如另請個太醫來看看吧,可別誤了病才是。”素顏看侯夫人那樣子比自己裝得像得多,心裡好生佩服,彷彿她那病是真的很嚴重似的。
侯夫人虛弱地搖了搖頭道:“無用的,我這病好多年了,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太醫,只說不能動怒,不能操心,不然,就會發作,唉,府裡這一大攤子的事又沒人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明知你病了,還把你請來,你……不會怪母親不通情理吧。”
素顏聽得在心頭腹誹,嘴上卻道:“兒媳怎麼會怪母親?原本昨兒個一來就該來看望母親,只是也著實病得難受,也怕母親瞧著心焦,吃過藥,今兒好多了,母親既便不去喚我,也是要來看望母親的。”
侯夫人聽了臉上這才有了笑意,一旁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連連誇素顏孝順知禮,劉姨娘溫和地看著素顏道:“夫人有大少奶奶這麼個能幹又懂事的兒媳,這回可真要好生歇歇,把病養好了再操心吧。”
侯夫人點了點頭,笑著看了劉姨娘一眼道:“你也莫要羨慕我,將來給成良討個好兒媳,你也能享我這福了。”
劉姨娘聽得誠惶誠恐,忙躬了身道:“夫人可折殺卑妾了,三少爺就算是成了親,那也是夫人您的兒媳,卑妾哪敢讓她服侍。”
侯夫人聽了臉上笑意更甚,素顏卻是皺起了眉,這劉姨娘那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是暗示自己要給侯夫人侍疾呢,再聽侯夫人與她一唱一和,心裡更明白了幾分,屋裡二夫人,三夫人幾個又正看著她,便笑了笑道:“說來真是慚愧,倒讓姨娘辛苦了,若不是兒媳這身子骨也不爭氣,就應該是兒媳在您跟前侍疾,姨娘,素顏在此多謝您了。”
說著,便要向劉姨娘行大禮,劉姨娘臉色尷尬地偏開了身子,慌張地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大少奶奶可不能折了卑妾的壽呢,卑妾侍奉夫人是份內之事,哪能受大少奶奶大禮呢?”
素顏見了也不強求,笑盈盈地站在一旁,身子嬌弱地倚上紫綢身上,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侯夫人眼裡閃過一絲怒色,隨即又道:“兒媳啊,今兒請了你來,是有正事要辦的,昨兒個紹兒發酒瘋,把洪氏給痛打了一頓,又非要送她孃家去,貴妃娘娘使了人來看了,也訓斥了洪氏一回,只是她本是太后娘娘賜下的,咱們侯府哪裡真敢就將人送回去?誰見過天家賜的東西還能退掉的?那不是冒犯天威麼?紹兒自來便是個不著調的,做事渾,不靠譜,但兒媳你可是書香門弟出身,又最是知禮懂法,紹兒雖混,卻是最聽你的話,他這原也是為你出氣呢,只要你松個口,他也就不會說什麼了,洪氏是不能送回孃家的,兒媳你作個主,將洪氏留下吧。”
素顏聽得心火直冒,一個犯上作亂,擾得家宅不寧的妾室,卻只是被訓斥了一頓便了事,葉成紹若不打她,要將她送走,只怕這些個人還在好醫好藥,好茶好飯的供著她呢,這會子拿葉成紹沒法子了,又來用禮教逼自己就範,要自己親口留下洪氏,這不是讓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若真聽了侯夫人的,將來這洪氏再鬧,葉成紹怕也不願意站在自己這邊了,誰讓自己要裝賢良,將禍患留下呢?再說了,自己也不是那賢良的主,是個女人都不願意將小三留下給自己添堵吧。
可是,侯夫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能不應麼?
正尋思著,突然有個人向自己撲了過來,一下便跪在了自己腳下,抽泣著道:“大少奶奶,卑妾錯了,卑妾不該不分尊卑冒犯了大少奶奶,惹大少奶奶生氣,請大少奶奶責罰,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