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心中未必不覺得盧浩生說的有道理,可是有一樁事情已經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當初在忠義莊的時候,他差點遇刺被殺,這成了他心中永難忘記的痕跡。
當初被刺之後,他第一時間想到太子,可是卻並不確定,畢竟在此之前,他與太子的關係十分和睦,很難想象太子會對他下此毒手。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肯定越來越重,到了今時今日的地步,他已經完全確定,當初忠義莊行刺時事件,定然是太子在背後指使。
指使的原因,他也想的明白,無非是因為太子想要繼承大統,但是他要登上皇位的路上多有攔路石,一直被皇帝喜愛的齊王,自然是他眼中的一塊硬石頭,將這塊硬石頭搬開,那是太子通往皇位寶座必須要做的事情。
所以齊王很肯定,當初忠義莊行刺失敗,太子必定是十分失望,他更加肯定,只要有機會,太子對自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也正因如此,此番刑部大動干戈,齊王心中亦是十分肯定,太子顯然是要趁著皇帝北巡,由他監國之時,準備對自己下手。
“殿下,即使你現在與太子針鋒相對,又能如何?”盧浩生苦口婆心勸道:“當初漢王得勢的時候,聲勢死死壓住太子黨,漢王黨遍佈朝野,安國公黃矩一族,甚至都是漢王的死黨,漢王本身亦是文武全才,心機深沉,到最後,漢王不終究還是垮臺,而太子依然是穩坐太子寶座。”
齊王眉頭緊鎖。
“太子的心機,深不可測,恕卑職直言,殿下與之相抗,萬萬不是敵手。”盧浩生苦笑道:“殿下的機會,在於聖上,只要殿下能夠平安無事,聖上對殿下垂青,那麼太子便束手無策,即使那些投奔殿下的官員全都被太子打垮,只要殿下不垮,只要聖上心裡有殿下,那麼笑到最後的,依然會是殿下。可是如果殿下在這種時候,被朗毋虛那些人牽進去,被太子抓到機會,殿下……殿下必然是凶多吉少。”
“本王可以不去與太子針鋒相對。”齊王雙手握拳,青筋暴凸,“但是裘俊篙這條瘋狗,本王必定要將之剷除。本王是大秦的皇子,裘俊篙一介酷吏,竟敢派人到本王的府上抓人,肆無忌憚,這等奇恥大辱,如果這口氣本王都要忍下去,那麼滿朝文武知道,本王又怎有立足之地?”凝視盧浩生,“如果群臣都看不起本王,你覺得就算父皇庇護本王,本王還能服眾嗎?”
第一二六四章 問世間情是何物
盧浩生眼中劃過憂慮之色,還想說什麼,齊王已經擺手道:“本王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本王心裡也都很清楚……罷了,你先下去歇著吧,回頭再說。“
盧浩生見得齊王一臉疲憊之色,猶豫了一下,終是起身來,行了一禮,轉身退下,走到門前,停了一下,終是回頭道:“殿下,凡事三思而行,卑職還是那句話,韜光養晦才是萬全之策……!“
齊王點點頭,盧浩生苦笑著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齊王只覺得頭昏腦漲,腦中亂的很,手臂撐在案上,杵著腦門子,閉上眼睛,尋思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心中不安之感越來越盛。
和許多人一樣,齊王當然也很奇怪皇帝的安排,他出京北巡,為何會將監國大權丟給太子?
齊王也曾一度以為,皇帝有廢儲之心,漢王瘋癲,太子殘疾,儲君之位,應當就是花落本家,當齊王參與政事之後,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早已經消失。
他的母親是前朝的公主,他的父親是當今皇帝。
儲君寶座,非自己莫屬。
可是皇帝將監國之位交給太子,這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齊王也是大吃一驚,他當然明白監國的分量,皇帝此舉,幾乎是向天下人在說明,他的皇位繼承人,依然是太子,他似乎要用這種方式反擊天下人關於廢儲的留言。
太子監國之後,齊王黨遭受著最嚴重的打擊,齊王卻束手無策,隱隱之中,齊王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恐懼感。
這種恐懼感,並非來自太子,而是來自皇帝。
難道皇帝自始至終根本沒有想過將大位交給自己?既是如此,那他為何要在漢王倒臺之後,立刻讓自己出宮開府,甚至於對曾經的漢王黨投奔自己門下視若無睹?
如果沒有皇帝的寵愛和支援,齊王只覺得自己前方的道路一片灰暗。
迷迷糊糊之中,聽得耳邊傳來輕柔的叫聲,齊王迷迷糊糊抬起頭,一張清秀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眼前,看到這張臉,齊王頓時坐正身體,本來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凌霜,你還沒睡?”
莫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