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馬匹!”徐暢大聲叫喝,“去南邊,從南邊下山。”徐暢在這緊要關頭,也算是清醒下來,他卻也清楚,北、西、東三面起火,此時還只有南邊火勢沒有起來,西北騎兵還沒能轉到南邊,騎兵速度極快,山嶺又不大,一旦被那些騎兵衝到南邊放火,四面被火圍困,到時候可就是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繼續牽扯戰馬,只怕整座山都被焚燬,所有兵士也還未能下到山腳,這種時候,只能當機立斷,捨棄馬匹。
相比起戰馬,人自然是最為重要的。
趙由此時的臉色卻是難看之極,幾次想抬手抽打自己的耳光。
退守黃嶺,是他的主意,而且以當時的情勢來看,這也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此刻他才明白,雖然固山而守,西北軍想要打上山來十分困難,但是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攻山,而且也早就想過對付山上兵馬的辦法。
他此前一直還想著山上茂密的林木反倒是阻擋西北軍攻山的天然障礙,可是現在看來,這卻是山上最為致命的破綻。
冬日枯木,極易燃燒,對方卻也恰恰利用了這樣的破綻。
他雖然懊惱無比,但是此刻抽打自己嘴巴子的時間也沒有,部下亂作一團,必須要帶著這群陷入混亂的兵馬衝下山去,如果繼續留在山上,恐怕都要被活活燒死在山上。
聽得徐暢和趙由的號令,遼東兵只能轉向南邊,可是讓他們捨棄戰馬,許多人卻大是不捨。
為了訓練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赤煉電一直是讓麾下的騎兵與戰馬相合,人與馬同吃同睡,赤煉電很清楚,馬有靈性,人有情感,人與馬長期生活在一起,才能夠心靈交融,這樣的騎兵,才能成為人馬合一的強大騎兵。
對於騎兵來說,自己的戰馬就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在危難時刻捨棄,實在是於心不忍。
雖然不少人還是丟下了戰馬,但卻還是有不少人依舊拉著自己的戰馬向南走,大批的人流向南移動過去,雖然情勢危急,但遼東兵訓練有素,倒也沒有爭先恐後,而是儘可能地保持著秩序。
山上火勢蔓延的十分迅速,有些從東邊下山的兵士來不及撤回來,陷入火海之中,進退不得,生生被燒死在烈火之中,那悽慘的戰馬悲嘶和兵士慘叫,傳到同伴耳朵,遼東兵即使驚駭,又是憤怒。
徐昶此時卻是握著刀,帶著兵士往南跑,瞧見南邊的大火併沒有燒起來,心下倒是稍定,高聲道:“大家加快速度,趕緊下山!”
此時遼東兵自然也不可能保持什麼齊整的陣型,沒有陷入爭先恐後的混亂已屬不易,各自在林中穿梭下山,有些兵士拉著馬,行動緩慢,看到後面火勢跟上來,無奈之下,只能紅著眼圈丟下馬逃生。
東邊傳來的廝殺聲一陣接過一陣,徐暢知道那邊的戰況異常慘烈,他知道遼東鐵騎此番是遭遇到成軍以來最為險峻的一戰,只希望寇英和遼東主力騎兵能夠撐下去。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當時一心想著要吃掉那兩千西北騎兵,而是按照原計劃早早撤兵,寇英也就不會率領主力來援,那麼楚歡的如意算盤也就打不響,遼東軍更不會陷入當下這樣的險境之中,歸根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求功心切,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出現。
他心中頗有愧意,心下倒已經生出必死之心,可是卻不希望被燒死在山上,便是要死,也要衝過去,與西北軍搏殺而死。
當他第一個衝到山腳,這才微微鬆口氣,身後一個有一個遼東兵衝下了山來,只是這些率先衝下山的,都是捨棄了戰馬,只能徒步而行,雖然明知道這般徒步衝向主戰場,面對西北騎兵凶多吉少,可是徐暢並無猶豫,陰沉著臉,握著刀,想也不想,便即向東邊奔去,身後兵士緊隨其後,越來越多的兵士從山上衝下來跟在後面,徐暢奔出不到兩三里地,身後已經跟隨了近千人。
便在此時,駿馬長嘶,馬蹄聲聲,徐暢向前望過去,迎面而來數百西北騎兵,奔騰如虎,尚未靠近,已經是舉起馬刀,陽光之下,馬刀閃爍著寒光。
徐暢握緊刀,怒目圓睜,身後卻是早有兵士衝上前去,在前面橫成數道人牆。
騎兵最知騎兵衝鋒的威力,迎面而來那數百騎,人數看似不多,但是一旦衝過來,造成的破壞力卻絕對不弱。
也就在此時,徐暢卻又聽到後方傳來馬蹄之聲,隨即聽到後面傳來叫聲道:“大家小心,西北人從後面衝過來了。”
跟在徐暢身後不遠處的趙由唇邊顯出苦笑。
西北軍步步為營,招招殺手,一切全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