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黃氏一族的隆恩與器重。
立國之始,皇帝更是將帝國的財政大權交由黃矩打理,此後更是又將靜華公主許配給安國公之孫黃庭郎,可說黃氏一族得到的恩遇,在大秦帝國,無人可比。
誰也想不到,得到皇帝如此隆恩的安國公黃矩,竟然寫出如此一片禮文來,哪怕此時皇帝直面安國公,卻還是有許多人覺得皇帝一定是搞錯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落在安國公的身上。
安國公卻氣定神閒,微抬頭,望著禮臺上的皇帝,輕撫白鬚,問道:“皇帝覺得這篇文章寫得如何?”
皇帝笑道:“我只知你是商人出身,習慣拔打算盤,想不到還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皇帝過獎了。”安國公嘆道:“老夫年事已高,但這篇文章卻需要自己親自寫下,為了這篇文章,老夫幾天幾宿不曾閤眼,想必還能登上臺面。”
此時所有人才真正地徹底震驚了,不少官員張著嘴,目瞪口呆。
皇帝此時還沒有動怒,反倒是含笑道:“能在朕的豐功偉績之中,找到十項罪名,確實不是容易的事情,倒真是難為你了。”
“豐功偉績?”安國公笑起來,“建下豐功偉績的那位瀛元早已經死去,如今站在這臺上的,不過是一個昏君而已。”
旁邊立刻有一人暴喝道:“大膽黃矩,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懇請聖上下旨拿下這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
眾人看得清楚,這突然跳出來的,乃是吏部尚書林元芳。
林元芳乃是當朝第一溜鬚拍馬之臣,其人品早就為同僚所不齒,不過這位當初吏部尚書的溜鬚拍馬之詞似乎深得皇帝的喜歡,也正因如此,他的官路亨通,平步青雲。
皇帝卻沒有理會林元芳,只是含笑問道:“昏君?安國公何出此言?”
楚歡此時在群臣之間看到皇帝那帶著笑容的臉,心中卻是隱隱覺得這位皇帝的城府當真是極深,換了其他的人,此時只怕早已經暴跳如雷,皇帝陛下此刻還能心平氣和麵帶微笑,這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
安國公仰望著皇帝,冷笑道:“是否是昏君,且不說其他,只說此人能在你身邊得到寵信,便可窺一斑。”他不屑地瞥了林元芳一眼,“如此溜鬚拍馬之徒,能在六部之中位居部首,便可見你之昏聵。”
林元芳一怔,他雖然阿諛逢迎溜鬚拍馬,但畢竟沒有人敢當面這樣說他,此時安國公在百官面前直指林元芳的人品,林元芳臉上頓時有些發青。
群臣反倒是對安國公這句話大表贊成。
皇帝臉上的微笑淡淡散去,終於不再微笑,揹負雙手,淡漠地看著安國公,道:“朕最大的錯誤,只是信任了你!”
“信任?”安國公大笑起來,“瀛元,你可當真有信任過老夫?”雙眸生寒,“你這種人,還當真有信任過別人嗎?”他緩緩往前走出兩步,道:“立國至今,當年追隨你南征北討的部下,有多少葬身在你的手中,你可算過?當年你樹立旗號,說要救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相信你,跟著你征戰沙場,可是我們拋頭顱灑熱血將你擁上皇位之後,你又做了些什麼?”
皇帝淡淡道:“朕一通四海,結束了天下紛爭,讓百姓不至於流離失所,朕讓他們安居樂業,難道朕錯了?”
“安居樂業?”安國公放肆大笑起來,“瀛元,你日夜跟著這幫倒是鬼混,可曾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天下?什麼安居樂業?東南天門道動亂,西北更是剛剛經歷一場浩劫,大秦各道,流民作亂,天災**,糧食欠收,百姓賣兒賣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就是你說的安居樂業?”
皇帝斜眼瞥著安國公,淡淡道:“朕將國事交給你,錢糧大權更是放在你的手中,你卻將朕的江山禍害成這個樣子,如果朕有錯,也只能說朕識人不明,用人不善。”
安國公道:“中原一統,正是休養生息之時,可是你卻沉迷修道,更是興建這無數血淚築成的通天殿,百官便是再有能耐,遇上你這等昏君,又能如何?”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從陽一直冷眼旁觀,此時終於道:“安國公,休要再胡言亂語,你老邁犯糊塗,還不速速向聖上請罪!”
與眾多官員一樣,徐從陽知道安國公今日是闖了大禍。
他與安國公雖然稱不上交情,但是畢竟也沒有太深的仇怨,見到往日對皇帝俯首聽命的安國公今日竟然在這種場合大放厥詞,徐從陽還真搞不清這老傢伙是不是發了神經,只是安國公今日的許多話,雖然大逆不道,但是在群臣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