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延和橫抱著陸靜姝的夏川皆腳步匆匆走向了停著馬車的地方,護衛中已經有人快馬回宮去安排御醫的事宜。
章延很想說一些話安慰陸靜姝,告訴她不會有事,告訴她忍一忍馬上就要回宮了會有御醫替她醫治,可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有如骨鯁在喉。
先前那麼多時候對著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次,他心裡明明有話,卻一樣說不出來。章延清楚的體會到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的難受。
藉著夜明珠散發的光亮,章延沉默的從車壁內取出來裝著止血藥粉的瓷瓶。陸靜姝橫臥在馬車內,背朝上,還留在她背上的箭頭挺立著,受傷的手臂,也是朝著外邊的方向。
章延蹲在陸靜姝身側,小心翼翼的往她身上的傷口上撒藥粉。
藥粉碰著傷口,疼得陸靜姝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章延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抽痛,越發放輕了動作,十分艱難才從嗓子眼擠出了三個字,“忍一忍。”
陸靜姝沒有說話,依舊緊閉著眼睛,她的眼睫卻輕輕顫了顫。章延注意到了這個細微的變化,眼中浮現更加濃重的悲傷之色。
從宮外再回到宮裡,陸靜姝沒有與章延說過一個字,也沒有再看過章延一眼。章延的心一寸一寸的沉到了谷底,承受著凌遲之痛。
章延沒有將陸靜姝送回鳳央宮而是直接將她帶到了宣執殿,三名御醫,兩名醫女已經在正殿內候著了。
御醫們看到皇后娘娘被夏公公橫抱著進到裡間,而陛下則是一身的狼狽,臉色亦算不得多好。一名御醫走到章延的面前,恭聲說道,“陛下的臉色瞧著不大好,請容許老臣為陛下把脈。”
章延的眸中一抹冷意一閃而過,怒斥,“皇后娘娘受了重傷看不到嗎?還不快去替皇后娘娘醫治?!”御醫們連忙戰戰兢兢的進了裡間,檢視陸靜姝的情況。
御醫們進去了,章延跟著也走進去了裡間,並沒有去換□上的溼衣裳。章延站在床榻旁,看著醫女剪開陸靜姝身上的衣裳,將傷口曝露出來。藥粉起了作用,多少止了血,只是同時,被餵了鮮血的藥粉也被染成了深色。
尚留在陸靜姝身體內的半支箭被御醫取了出來,倒鉤翻卷著血肉,章延看到陸靜姝疼得滿頭大汗,本還有些血色的雙唇已是發白,垂在身側的雙拳不自覺緊緊握住。
處理完後背的傷口之後還有手臂的傷,這一道傷口不但很長還很深,若是那個人下手再重一些,整個手臂被卸下來一大塊肉也不是不可能。
章延恨不能是自己躺在那裡替陸靜姝承受這些痛楚,可他又太過明白她為什麼會躺在那。然而此時此刻,他既無能為力,亦無計可施。
御醫們頂著章延的沉沉目光,小心仔細的處理好陸靜姝身上的傷口。好在兇器上不曾喂毒,可以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陛下,娘娘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醫女在做最後的包紮,幾名御醫已經上前來與章延稟報陸靜姝的情況。
“娘娘肩臂的傷口雖有些深,但未曾傷及筋骨,好好將養個把月便無大礙。後背的傷要更淺一些,但傷到了肩胛骨,需要將養得更久一些才可。”
章延頷首,御醫又道,“娘娘現在昏過去了,晚上可能會發熱,須得服侍的人萬分小心注意著。一旦發現娘娘發熱,便須用烈酒頻繁為娘娘擦拭身體、用冷水泡過的巾子敷在娘娘額頭,直至退燒。”
“嗯。”章延一一牢牢記在心裡,讓宮人領著御醫下去開藥。
直到這個時候,夏川才走過來與章延道,“陛下,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陛下先沐浴,換□上的溼衣裳罷。”
章延只看著床榻上昏睡著的陸靜姝,微蹙眉頭,道,“去鳳央宮讓盈露送身娘娘的衣裳過來。”夏川點頭應是。
想了想,暫時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了,章延便吩咐宮人好好照顧著陸靜姝,這才走去了偏殿沐浴更衣。
章延沐浴好再出來的時候,被他留下處理後續事情的呂良已經回宮了。呂良躬身隨著章延的步子一邊走著一邊稟報收集到的資訊。
“砍傷百姓的與在暗中欲對陛下不利的應該是兩夥人,可惜暗中的人匿得太快,半點證據都沒有留下來。只是,那些砍傷百姓的暴徒應是受人挑唆,若能查得挑唆之人,當可有新的收穫。”
章延沉默聽著呂良帶回來的訊息,在外間停下步子,只說,“朕知道了,繼續往下查。”又問,“那些百姓都怎麼樣了?”
呂良再躬身回答,“兵差很快就來了,受傷的百姓被送去醫館醫治,應當不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