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這名字一點也不酷,聽起來像是個蠢蛋。
“早該警告你的,愛情這玩意兒,一點也不可靠。”他喃喃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說道。
她沒聽見,依然深陷在夢魘裡,額頭冒冷汗。
他看著,嘆息一聲,抽出紙巾替她擦汗,她驚動了一下,像是在茫然無依的夢裡找到依靠,顫抖地伸出一隻纖瘦的手。
“不要……走。”她祈求地低語。
紀天睿胸口一緊。她這是在求誰不要走?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嗎?她怎麼那麼沒用?
“不要……”她呼吸急促,額頭又冒汗,臉頰透出不自然的紅暈。
真的發燒了。紀天睿咬牙,不知哪來的怒火在胸臆燃燒,正氣惱時,手機鈴聲怱地響起,他接起電話。
“總經理,開會時間到了,你怎麼還沒進辦公室?”是他的秘書Call來提醒。
“大家都到了嗎?”
“是,都到齊了。”
“好,我馬上——”紀天睿頓住,看了看床上在惡夢裡旁徨的女人,猶豫片刻,不禁握住她的手。
她像是安心了,在夢裡,揚起如夢似幻的微笑。
“總經理?你還在嗎?”秘書聽他回應中斷,狐疑地呼喚。
“我在。”他凜神。“我今天不進去開會了,你叫他們先討論,有什麼結論再告訴我。”
“可是——”
“就這樣,下午的約會也都幫我改期。”他果斷地掛電話。
然後,他拉過椅子,坐在病床旁,握著她忽冷忽熱的小手。
她是個奇怪的女人,對他似乎有種莫名的影響力,讓他無法瀟灑地拋下她,自顧自離開。
就像一年前一樣,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的魔力未減。
不過這回,他終於等到她名花無主了,感謝她那個沒有慧眼的男朋友甩了她,這對他而言,應該算是個好訊息吧?
紀天睿淡然尋思,嘴角牽起一絲譏誚的微笑。
“他們說你很傲。”
夢裡,出現一張年輕陽光的男性臉龐,他是謝定傑,她的大學同學,她從沒想過跟他有所牽扯,他卻主動來攀談。
起先她沒理他,繼續畫一幅寫生畫,雖然她平日喜歡油彩更甚水彩,但寫生時,用水彩更方便寫意。
“我想,應該只是你不擅長跟人來往吧?”他完全不介意她的冷漠,逕自在她耳畔滔滔不絕。“昨天下午我看見了,你送一個迷路的小女孩去派出所。”
“你看見了?”她微微震動,抬眸望他。
“所以我才確定,你是個好女生。”他的眼睛笑起來很可愛,有股男孩似的淘氣厭。
她默然無語。從來沒人用“好女生”三個字形容過她,縱然她脾氣不壞,該輪到她做的事也都會默默做好,但從小,鄰居同學總是覺得她不好相處,有人說她傲,有人嫌她冷,沒有人喜歡跟她玩,她也沒交過幾個朋友。
“我們做朋友好嗎?”他溫暖地提議。“我想多認識你。”
她聽了,又是一陣輕微的震動。
從來沒有人想多認識她,大部分的人對她是敬而遠之,偶爾有男生想追她,見她反應像木頭似的,很快便打退堂鼓。
“跟我當朋友,不會好玩。”她只能找出這句話回應他的熱情。
“可是跟我當朋友很好玩喔!”他笑著眨眼。“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在繫上很受歡迎吧?”
他的確受歡迎,大男孩似的爽朗,不論男女都深受吸引,所以她更想不到他竟然主動說要跟她當朋友。
“我想你會後悔。”
“才不會呢!”他以積極的行動為自己這句話下註解。
他們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開始做起,一起看畫展,到戶外寫生,切磋畫技,偶爾看場電影,漸漸地,彼此相熟了,她卸除心防,默許他更進一步,於是在某個詩情畫意的月夜,他偷親她臉頰。
然後,是甜蜜的牽手,是青澀的初吻,在大學畢業前夕,他們終於成為一對正式的戀人,但他也準備到國外深造了。
原本,他沒打算拿她的錢,但因為他家裡發生一些事,經濟陷入窘境,她不忍他多年來的夢想幻滅,主動說要負責他的留學費用。
“不可以,我不能拿你的錢!”他還是有自尊的,堅持推拒。
“我們是男女朋友啊。”她柔聲說服他。“就當是我借給你的吧,等你回來,再慢慢賺錢還給我,看在我們感情的分上,我不收利息,只收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