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的工作必須要家屬到了才能展開,也就是說必須有人簽字付錢才行,不然來一個救一個,卻沒有人支付治療費用,沒有人承擔責任,再好的醫院也堅持不了幾天的。
“傷著身上沒有家屬的聯絡方式。”一個護士模樣的人低聲道。
“那就聯絡學校。”主治醫師有些焦急。
“如今是暑假,現在是中午,學校一時也聯絡不上。”護士又道。
主治醫師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傷者,咬牙道:“那就先搶救,你讓小肖繼續儘可能的聯絡傷者的直系親屬了。”
護士應了一聲,疾步走了出去。
主治醫師不再遲疑,已經開始了搶救工作。
“麻醉師準備,腹腔減壓準備,緊急輸血準備。”
手術檯上的主治醫師揮汗如雨,目光更見嚴峻,不時的有助手擦去主治醫師額頭的汗水,短短的一分鐘內竟然擦了七次。
助手不看患者的狀況,只從主治醫師的表現和忙碌程度就知道傷者的傷勢不容樂觀了。
“血壓持續下降,心率持續升高,血小板持續降低。”一連串的報急聲音響起。
“調節血溶量、糾正水電質,平衡紊亂,補充血小板。”主治醫師還算鎮靜,針對病情連續發出了連串的指令。
這個病人的傷勢比初步診斷還要嚴重許多,主治醫生全麻下剖腹探查後,才發現病人體內十二指腸兩處破裂、胰頭破裂、肝右葉破裂挫傷、脾臟受損,腹膜後有一個幾十厘米的血腫,如此多個重要臟器嚴重破裂損傷,臨床實屬罕見。
主治醫師正在同時進行著十二指腸切除、肝修補術,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不好了。”一個助手突然低呼了一聲,“患者血壓為零,心跳停止!但是腦電圖正常?”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助手揉揉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儀器,的確如此,怎麼可能?
主治醫師微微一震,轉瞬恢復了常態,鎮靜的操縱手上的儀器,並不稍緩,片刻後完成了手頭剩餘的縫合工作,飛快望了一眼心電圖,沉聲道:“電擊準備。”
裝置早已準備就緒,再次望了一眼心電圖,“去顫電擊、心肺復甦法。”
三次電擊以後,心電圖顯示病人心室纖維性顫動,心肌不協調收縮,主治醫生心中微喜,“注射強心藥物。”
“秦醫師,患者血壓上升,有了心跳訊號,但是很微弱,”助手突然吃驚的停了下來,揉了揉眼睛,“可是腦電波無訊號!”確認一下不是儀器出了問題,助手終於小心翼翼的道:“病人已經腦死亡!”
秦醫師心中一凜,嘆息一口氣,有些疲憊的望了一眼床上的病人,“給他戴上呼吸機,繼續注射心血管藥物維持心跳,12個小時內重複兩次檢驗,明天把結果給我。”能做的他已經全部做了,現在剩下的只能看患者的運氣了,他只是個醫生,不是神仙了。
覺得全身疲憊欲死,這一場搶救下來無疑和打仗一樣辛苦,心中有些沮喪的走出了手術室,換了衣服,摘下了手套,秦醫師心情很糟,他知道腦死亡意味著什麼,也知道對於家屬意味著什麼,只是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一個護士快步的走了上來,烏黑的秀髮扎個馬尾辮子,顯得十分的青春活力,臉型有些瘦削,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嘴角抿成一條弧線,表情有些嚴肅,年紀不算大,可以說是很年輕的樣子。
“秦醫師,已經聯絡到傷者的親屬,父親林平,母親何秀蘭,何秀蘭已經來到醫院,林平還在途中,他們都是本市的居民了,他母親要見你。”
“小肖,”秦醫師有些無力的說道:“下病危通知單。”
肖護士渾身一顫,知道下了病危通知單後,傷者基本就是沒有什麼指望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可是每次都覺得難以承受,尤其是如何面對剛才自己還安慰過的那個中年婦女?
半晌才道:“秦醫生,真的不行了嗎?”她其實已經知道秦醫生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可是她還是有些不能相信,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就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這個工作她並不喜歡,因為雖然也能見到病人好轉,但大多數看到的卻是生離死別,剛才又看到了傷者焦急的母親,自己也才安慰她不會有事的,可是轉眼就讓自己交給她死亡通知單,無論對於哪個,都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但是生活卻並非按照你的意志轉移的,很多事情就算不想去做也得做的。
小肖護士拿著病危通知單,徘徊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