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要打草驚蛇,我非常懷疑這些人,都是陛下安排進來的。”李中易擔心黃景勝心裡一急,會誤了大事,就仔細的叮囑說,“既然他們已經暴露出來了,你就一直暗中盯著,有些事,我還用得著他們。”
黃景勝心領神會的重重點頭,忽然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南邊傳來訊息,您出征高麗之後,陛下派了特使去荊南國,意圖招撫咱們留在荊南國、大周和蜀國交界之地的鄉軍弟兄們。”
“竟有此事?”李中易圓瞪著兩眼,如果不是涵養工夫非常到家,差一點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郭懷當時一直牢記著您的囑託,沒有當場答應接受招撫。後來,陛下第二次派了特使去招撫,在左子公子光的勸說下,郭懷勉強答應了接收朝廷的招撫,目前應該已經快到開封了吧?”黃景勝一直掌管著李中易和郭懷等人的單線聯絡事宜,所以對此事一清二楚。
“那左子光怎麼說的?”李中易已經冷靜了下來,喝了口茶,笑問黃景勝。
黃景勝小心翼翼的從鞋底,取出一封書信,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此信,我在密室之中翻出來了,大致意思都很清楚,只是沒敢把翻譯的紙片帶在身上,已經燒了。”
李中易接過書信,攤開一看,立時笑了,這是一封按照他的要求,經過特殊加密的長信。
即使這封信,被放到柴榮的面前,他也只會以為,這是南方的某個商人,發給黃景勝的要貨信。
李中易走到書架前邊,取過那本開元名相張說的著名《梁四公記》,根據左子光留下的暗語,一一對照之後,全部在紙上翻譯了出來。
“嗯,左子光幹得漂亮。”李中易看清楚情況介紹之後,心中倍感欣慰,左子光這小子比楊烈更有政治頭腦。
黃景勝頻頻點頭,誇讚說:“左子光的確不錯,如果陛下兩次招撫都沒有獲得成功,公子您的處境,可就要比現在難上十倍啊。”
李中易嘆息一聲,說:“你說的沒錯。郭懷他們和我的關係,陛下肯定早就知道了。如果先後兩次的招撫都不成功,皇帝會怎麼看我?”
黃景勝眯起兩眼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往邪道上去想,至少會認為公子和朝廷不是一條心。”
李中易喝了口茶,頷首說:“陛下趁我出征的時候,才去招撫河池鄉軍,顯然,是早就有此打算。”
終究還是小看了柴榮啊!李中易想想就覺得後怕,如果不是左子光見機得早,又勸服了死腦筋的郭懷,接受了大周朝廷的招撫。
恐怕,李中易這次從高麗回來,不僅當不上逍遙侯,反而極有可能被送進天牢。
私下裡擁兵自重,只要是稍微有點作為的皇帝,都難以容忍,何況是雄才大略,銳意北伐的柴榮呢?
由招撫這事,李中易聯想到了柴榮在湖畔說的每一句話,忽然,他眼前猛的一亮,輕聲笑道:“吾知之矣!”
“公子?”黃景勝有些疑惑的望著李中易,李中易將嘴巴湊到黃景勝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
黃景勝聽完之後,冷汗立時就淌了下來,好厲害的柴榮啊,居然使的是連環套的妙手段。
從符貴妃收甜丫作義女開始,到徵高麗和招撫老河池鄉軍,再到試探李中易對立太子的態度,只要其中之一出了紕漏,李中易雖然不至於馬上掉腦袋,失去聖寵丟掉手中的兵權,則是必然。
“老黃,回頭下貼子,請趙家兄弟和慕容化龍過府小聚一番。”李中易放下手裡的茶杯,笑著說,“我從高麗帶了一些好東西,哥幾個分了它。”
黃景勝笑道:“您沒在家裡,趙家倒是經常派人過府問候老太公和太夫人。趙家三郎也有事沒事的,都要去逍遙津,找我喝酒。”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翹,比起尚嫌稚嫩趙老三來,趙老二才是擅長拉關係的超級大師。
義社十兄弟,個個手握兵權,都是大周朝統兵將領之中的一時之選。
最終,陳橋兵變,趙匡胤黃袍加身的時候,除了上竄下跳的吹鼓手趙老三之外,以石守信為首的五個兄弟,都參與到了密謀之中。
“張永德和李重進,最近大半年,有啥動靜?”李中易又問黃景勝。
黃景勝陰陰的一笑,說:“這兩個傢伙的買賣,可算是虧慘了。他們倆手下的商鋪,囤積啥好東西,最終都要吐血甩賣出來,虧得一塌糊塗。”
“哦,陛下吩咐你暗中這麼做的?”李中易一聽就明白,敢讓張、李二人虧錢的,除了他以外,就數柴榮這個老謀深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