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瓊雖然敗給了林虎子,可是,大周帝國的重臣們,依然沒有把國力日益衰落的南唐放在眼裡。
所以,李從善的被輕慢,朝臣們無人會冒著得罪李中易這個第八相的風險,去替他說話。
範質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李從善“受委屈”的現實,他只是笑了笑,啥也沒說。
楊炯起初沒想明白,恩相為何會如此,過了半天后,他恍然大悟,現在只是不想追究李中易輕慢貴客罷了。
等到將來應景的時候,時機一旦成熟,慢待下邦國使,必然會成為討伐李中易的罪狀之一。
大周,必定是文官士大夫們的大周,而不是粗鄙少文,不懂經書的下三濫丘八們的大周。
太祖高皇帝在位之時,曾親口許諾:朕與士大夫共富貴!
李中易雖未親耳聽說過這個典故,卻也得到李瓊的轉述,他當即聯想到了一句經典名言:本朝與士大夫共天下!
唐朝前期之所以那麼強盛,就在於,大唐初期的核心統治決策階層,其實是軍事貴族。
只不過,由於武則天是女主即位,擔心受到軍事貴族們的威脅,這才大力壓制軍事和文化舊門閥,重用科舉得官的新貴。
兩宋計程車大夫,起初確實起到了抑制武人篡位的作用,只不過,隨著科舉官的不斷湧現,這些文官們,基於豐厚的政治和經濟利益,結成了腐朽的權力壟斷集團。
兩宋計程車大夫,之所以要極力排斥武將,其根本性原因,其實是:防止皇帝掌握軍權。
宋朝的皇帝,除了太祖和太宗之外,其餘的諸帝,手上皆未掌握住絕對控制的兵權,即使想殺個把看不順眼的低階文官,也要看宰相們的眼色。
李中易故意找由頭晾著李從善,令文官們對他大為鄙視,有人甚至暗中罵曰:鈴醫子。
老李家的老太公,李達和,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過一陣子的江湖遊醫,成日裡搖著鈴聲,等人尋他看病。
罵李中易為鈴醫子,實際上,等於是揭開了老李家的舊傷疤:貴府如今是闊了,想當初可是不入流的賤戶啊。
李中易很快就知道了,是誰這麼作賤他,只不過,他並沒有當回事。
為了逃命丟下親兒子的大流氓劉邦,因為怕死而鑽褲襠的韓信,差點被扔在蘇區等死的毛太祖,這些大人物在功成名就之前,也都曾經落魄過。
當初,李達和落難之後,李中易如果不是絕地展開了反擊,只怕是至今還是個階下囚,或是卑賤的奴隸。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李中易在關鍵的時候,敢於出手,並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遇,一舉扭轉了乾坤。
勝利者,是不容被謾罵的,李中易如今既是朝廷的宰相,又是百戰百勝的名帥,豈會在意區區蒼蠅們的添亂?
隨著出殯的時日臨近,各國的使者紛紛來到開封城中,向大周帝國的先主,表達一分心意。
李從善被請進了館驛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原因很簡單,劉金山安排的開封府的左右軍巡院的鋪兵們,將館驛圍了個水洩不通,別說李從善,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不可能飛得出門。
李從善此行之中,帶來了不少金珠財寶,他本打算,大撒錢財,賄賂一些大周的重臣,幫著南唐說好話。
誰曾想,李中易卻料敵機先,提前把李從善送錢的大門,給徹底的堵死了。
南唐駐紮在開封城內的專使,其最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不惜血本,買通大周掌握實權的重臣,以便給金陵的李唐小王朝,留下喘息的機會。
李中易卻做得很絕,藉著專使拜見李從善的機會,將這兩人一起圈禁在了館驛之中。
這麼一來,李從善即使想找人代話給範質或是符太后,也只能仰望星空,徒呼奈何。
這天,群臣們哭靈完畢,李中易正跟著宰相班次依次出殿,在經過趙匡胤身邊的時候,卻聽見趙老二低沉的聲音,“無咎,今晚有空否?”
李中易眯起兩眼,淡淡的說:“吾知道,是個美麗的誤會。”說罷,不等趙老二發出更進一步的邀請,他便瀟灑的邁步走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趙老二主動示好,李中易自然明白,他是想利用緩和的態度,麻痺他李無咎。
美麗的誤會,李中易看似啥都沒說,卻又像是啥都說了,端看趙老二如何去理解了?
劍未出鞘之時,玩政治的人,都知道一個淺顯的道理:麻痺對手,暗中做好充足的準備。
如今的形勢,由於李中易和範質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