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曾經在範質面前誇過海口,他有辦法讓李中易乖乖的聽從朝廷的擺佈,不至於掉鏈子。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殘酷,李中易挾大勝之餘威,根本沒有把他楊博約放在眼裡。
同時,楊炯也算是看明白了,李中易實際上也沒把範質這個當朝首相放在心上。
既然連範質都沒有威懾力,更何況,楊炯這個等而下之的所謂首相心腹呢?
“一切聽憑李相公作主。”楊炯徹底放下身段,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禮,一揖到地。
李中易擺了擺手說:“朝廷既然派了博約公主持大計,某家豈敢逾距?”
楊炯算是聽明白了,李中易壓根就不想淌這灘子渾水,打算一推二六五,撒手不管了。
這可怎麼成呢?楊炯和耶律休哥也不是沒談過,只可惜,耶律休哥的要價太高,完全超過了楊炯臨來之前的授權範圍。
李中易瞟了眼陷入到沉默之中的楊炯,他暗暗冷笑不已,既然楊炯是從耶律休哥那裡來的,那麼他肯定和耶律休哥談過條件了。
耶律休哥的條件,李中易即使不看不聽也可以猜個九成九,首先一個必是李家軍先退兵,其次,賠錢是必要的,然後嘛,如果有可能的話,拿他李某人的腦袋去換回魏王父子。
以李中易對於符太后和範質的瞭解,如果僅僅是退兵和賠錢就能夠換回魏王,他們不可能不答應,頂多也就是個賠款的數額問題需要商議罷了。
至於最後一個條件,參考南宋岳飛的悲劇,符太后和範質有無可能徹底的出賣他,李中易其實心裡也沒有底。
魏王父子對符太后以及小皇帝的重要性,無論怎麼強調,都不算是過分。
柴榮先後娶了兩位符家女,並都冊封為皇后,這種政治婚姻的背後,其實都隱藏著深刻的利益計算。
精明狡詐的趙匡義,趙老三同學,為啥死活要娶符家女當老婆,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符家在河北地界擁有龐大的現實和潛勢力。
在李中易和魏王父子之間,他有理由相信,如果朝廷只能有一個選擇,那麼他必定會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既是如此,李中易索性就不想摻合到交換事務之中,保持可進可退的處境,不被楊炯牽著鼻子走。
楊炯思慮再三,他也大致看懂了李中易的想法,在如此敏感的事情當中,無過便是功。
尤其是,在朝廷日益忌憚李中易的當下,李中易不管怎麼做,都很容易惹上大麻煩。
李中易也吃準了朝廷的心思,換俘這種事情,只可能悄悄的進行,絕對不可能公然發詔書。
如果朝廷公開發布詔書,那反而會惹來滿城風雨,讓所謂的朝中清流們破口大罵,朝廷還百口莫辯。
更重要的是,以李中易的身份地位,其實完全可以不奉詔。
凡事有果必有因,本朝與士大夫共天下,這雖然是宋太祖登基之後欽定的立國根本,其實也是繼承了後周時期樹立起來的崇文抑武的光榮傳統。
如今李中易光明正大的撂了挑子,楊炯當即傻了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楊炯臨來見李中易之前,反反覆覆的考慮過各種結果,唯獨沒有料到,李中易竟然會撒手不管此事。
蝨多不咬,債多不愁,楊炯反覆的默唸著這兩句名言,心裡卻一陣陣的發苦。
李中易的尷尬處境,明眼人誰不知道呢,楊炯知道的內幕比普通人更是多出十倍不止。
楊炯心裡非常清楚,按照範質的想法,李中易率軍回到開封之時,便是逐漸削其兵權之始,這已是既定方針。
現在,李中易顯然也已經看透了這一層,所以,他甩手不管的後果,充其量也不過是交出兵權,當個富貴田舍翁罷了。
楊炯被徹底的整服了,他耷拉著腦袋,嘆息道:“下官懇請李相公務必體諒太后娘娘的難處,下官甘願牽馬拽鐙,絕無怨言。”
嗯哼,這個姿態就對了嘛,李中易微微一笑,實際上,如果可以順利的換回魏王父子,至少可以延遲朝廷對他動手的時間點。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軍閥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李中易這邊廂剛剛救回魏王父子,符太后馬上就對他下毒手,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李中易現在最需要的便是整編隊伍,訓練精銳的時間,儘可能的拖延朝廷對他動手的時間,已是最大的戰略考量。
出征北進之時,李中易手下除了羽林右衛之外,尚有朝廷撥給的兩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