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馬車,沿途都不許出聲,明白麼?”李中易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分別拉住葉曉蘭和李翠萱的小手,刻意壓低聲調仔細叮囑她們倆,不要觸犯無情的軍法。
“是。”李翠萱小屁屁上的舊傷,尚未完全癒合,她自然知道軍法的厲害,下意識的點頭應喏。
葉曉蘭心裡門兒清,她遠不及李翠萱的傾國姿容,連李翠萱都被打了軍棍,揍得很慘,何況她這個書房侍婢呢?
李中易見葉曉蘭抬手捂住小嘴,小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一副惟恐違反軍法的可憐模樣,他不禁翹起嘴角,心裡很滿意。
說實話,李中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連他身邊的女人,都充分的瞭解軍法的嚴肅性,惟恐逾越雷池半步,更何況旁人呢?
“都準備好了吧?”李中易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也沒回頭,小聲的詢問來人。
“爺,所有的韃子俘虜全都五花大綁,堵死了嘴巴,被牢牢的捆綁在了馬背上。”何大貝小聲回答道,“咳,兒郎們手毒,昨兒個追殺的時候,除了首級之外,抓回來的韃子居然沒一個帶傷的。按照他們的說法,是不想浪費彌足珍貴的傷藥。”
李中易點了點頭,卻沒吱聲,他心裡明白,這種你死我活的國戰,沒有那麼多虛假的仁義道德可講。
何大貝暗暗鬆了口氣,剛才他一直擔心李中易會追究殺戮過甚的責任,卻不想李中易只是輕輕的放下,並沒有打算追責。
“既然準備妥當了,那就出發吧。”李中易翻身騎上“血殺”的背脊,斷然下達了軍令。
以劉賀揚的兵馬為先導,大隊人馬悄無聲息的摸黑出發,連原本最容易出問題的俘虜營那邊,竟然也沒有發出異常的響動。
馬車開始移動的瞬間,李翠萱悄悄的放下窗簾,李中易連中軍大帳都沒拆,顯然是不想因為動靜過大,驚動了契丹人吧?
李翠萱剛扭過頭,就聽見葉曉蘭的小聲嘲諷,“也不知道,偷窺機密,該當何罪呀?”
為了保密,車廂內一片漆黑,李翠萱也看不清楚葉曉蘭的臉色,只是隱約察覺到,葉曉蘭正死死的盯著她。
“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哼,懷不上那個壞男人的野種,你就只能一輩子當奴婢。”李翠萱原本沒有和葉曉蘭計較的心思,誰曾想,她脫口而出的竟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譏諷。
葉曉蘭做夢都沒有料到,李翠萱張嘴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庸榮華貴之氣度。
被噎得很不痛快的葉曉蘭,也不是等閒之輩,她緩過勁後,冷冷的一笑,說:“我甘願服侍自己喜歡的男人,哪怕一輩子為奴為婢,也沒啥大不了的。我不像有的人,明明是個浪蹄子,卻偏要假正經,還夢想做主子的所謂紅顏,我呸。”
李翠萱憋的滿臉通紅,肺都快氣炸了,葉曉蘭一席誅心的話,不經意的戳穿了她的內心深處,令人無言以對。
也許是察覺到李翠萱那粗重的呼吸聲,葉曉蘭暗自得意,毫不遲疑的又添了把火,她低聲笑道:“我本幽州小戶人家的女兒,能夠在書房裡常伴於爺的左右,每日裡吟詩頌詞,已經快活死了。如果運氣大好,奴家懷了身孕,有個小小郎君護身,以爺為人,多半會抬奴家為妾,嘻嘻,那就更知足了。”
李中易放慢馬速,摸出馬鞍子上水囊,灌了幾口涼白開。
卻不成想僅僅耽誤了這麼一回子工夫,貼身而過的馬車裡,幾不可聞的兩女對話聲,竟然沒有任何預兆的鑽入他的耳內。
經過一段時間的共處,李翠萱知道葉曉蘭的底細,近在咫尺的可恨騷蹄子,其實出身於幽州名門的葉家。
騷蹄子的親爹葉名鎮,官居契丹國南京宰相府左平章政事,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南面漢官重臣,哪裡是什麼小戶人家?
不誇張的說,李翠萱所擁有的所謂後唐皇族後裔的光環,在現實中非但一文不值,反而是惹禍的根源。
撇開脫毛的鳳凰不如雞的這句老話不提,李翠萱的顯赫家世只要露了底,除了皇帝或是無視於皇權的大軍閥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家族敢娶她這個禍根進門。
反之,葉曉蘭如果沒有被李中易擄了來,只要葉家放出嫁女的風聲,她絕對是個搶手貨,幽州的漢官大家族請的媒人,必定會踏破葉家的門坎。
如今,葉曉蘭故意正話反說,楞是把冰雪聰明的李翠萱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以往在李中易面前的柔順羔羊,眨眼間變成了一隻攻擊性極強的胭脂虎,這實在是令人短時間內難以接受。
pS:今天有點空,也碼出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