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坐在大石上,心裡琢磨的卻是李瓊的來信。自從,李七娘私奔來投李中易之後,李瓊對李中易的態度,反而越發的恭敬。
按照盟友間的默契,李瓊一直和李中易暗中互通書信,這也讓李中易對朝廷的動態,有著不淺的瞭解。
李瓊就算是再被人譏笑為伴食相公,終究還是先帝託孤的政事堂相公之一,關於朝堂內的重大訊息,比左子光快得多。
以前,李瓊的信中,時常自稱老夫,如今一律變成了老朽。老夫和老朽,別看僅僅一字之差,卻充分說明了李瓊久處政壇的過人精明。
江湖實力論,廟堂更是看實力!
由於李瓊和李中易的私下交流十分頻繁,李瓊對於李家軍的現狀,不敢說了如指掌,至少也清楚個五六成。
如果是以前,李瓊還可以端一端盟友的架子,免得被李中易看輕了。
然而,從李七娘私奔去投李中易的那一刻起,李瓊和李中易就已經算是一家人了。
李瓊已經算是高高壽了,他的爵位也已至郡王,除了家族的興旺發達之外,他可以說是別無所圖。
換句話說,只要李七娘一直得寵,不愁生不出兒子來。將來,子以母貴,就大有希望接掌老李家偌大的基業。
雖然還有柴玉娘這個梗,但李瓊並沒有太在意。他和李中易的結盟,其實是建立在彼可取而代之的基礎之上。
為子孫後代計,也為滑陽郡王府的始終屹立不倒,李瓊乾脆利落的捨棄了虛無縹緲的所謂嶽祖的架子。
李中易覺得李瓊多慮了,但終究還是心裡比較妥貼的,人在廟堂上混,最怕的就是倚老賣老!
既然是親戚,論家族輩份,李瓊是李中易的嶽祖。但是,論公誼,李中易和李瓊又是同殿為臣,地位相當,但實權和實力就是天壤之別了!
如果李瓊始終端著嶽祖的架子,李中易的老爹李達和,將何以自處?
所以說,人在社會,情商比智商,至少重要一百倍!
李中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一旁伺候著的蕭綽,站得兩腿發軟,卻不敢吱聲。
單單的站著伺候男人,蕭綽倒也可以忍受,可問題是,她手中尚提著死沉死沉的食盒。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李家主人們使用的食盒,絕對禁止擱到地上,那是對主子們的大不敬!
楚雄明明看見蕭綽的玉額上,冒出了一滴滴小汗珠,卻只當是空氣一般。
他的職責只有一條:絕對確保主上的安全,別的事,尤其是主上的內宅之事,絕不是他該過問的。
“回爺,七娘夫人命奴婢稟您知曉,彩嬌夫人和金夫人已經進了府內,請您示下。”一名佩劍婢女跑來稟報了一個驚人的訊息。
李中易微微皺緊眉頭,韓湘蘭和葉曉蘭是他的內書房記室,帶著一起出徵,可謂是名正言順。
李七娘不打招呼就坐船來了,其實隱藏和共赴國難的內涵,李中易倒也捨不得責怪她。
只是,彩嬌和鄭氏,尤其是鄭氏,這又是鬧的哪一齣呢?
佩劍侍婢見李中易面色不善,不禁大大的佩服李七娘的預見性,她趕忙蹲身行禮,小聲稟道:“彩嬌夫人懷上了身孕,在開京城請了不少郎中瞧病,這都一百多天了,卻始終不見好,吃啥吐啥,日益消瘦。金夫人一時擔憂過度,便領著彩嬌夫人來了,想請您親自給個保胎的妙方。”
李中易面色稍霽,這個時代的人,非常看重子嗣的問題。鄭氏鼓動彩嬌來求醫,雖然很不合規矩,倒也很可以理解。
彩嬌違反家規,私自跑來相會,應該抽五記藤條。只是,彩嬌懷了身孕,顯然只能把帳先記著了。
李中易如今的子嗣已經不算少了,照顧自家女人保胎、產子等一應事宜,他早就做到了心總有數。
蕭綽望著起身繼續散步的李中易,心裡不由頗有些奇怪,她舅父的正妻懷孕的時候,不僅樂得合不攏嘴,差點蹦上了胡床。
這男人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呢?莫非是個天性冷血的傢伙?
李中易散完步,才踱去了李七娘那裡。鄭氏和彩嬌,聽說男人來了,趕忙起身行禮。
肚子尚未顯懷的彩嬌,被李七娘一把拉住了,李七娘埋怨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了,為了子嗣的安全,又何必在意那些俗禮呢?咎郎肯定不會怪罪你的。”
憨傻天真的彩嬌讓李七娘給拉住了,沒人攔阻的鄭氏,一邊蹲身行禮,一邊心頭大凜,李七娘敢做這麼出格的事,顯然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