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李中易的馬隊剛轉入第二甜水巷,迎面就遇上了次相李谷的車駕。
沒辦法,李中易得報之後,只得下令元隨們,退避到一旁,等李谷先過。
李谷的排場著實不小,走在最前面的元隨們,手裡提著兩隻碩大的燈籠,燈籠上書五個大字:同平章事,李。
按照朝廷的規制,宰相的元隨,總計超過了百人,這些人都是由朝廷發薪俸的帶刀護衛。
燈籠之後,就是李谷的全副次相儀仗,旗牌、刀手、箭手、節杖等等,絡繹不絕的從李中易的馬前經過。
宰相之威,禮絕百僚,連傳手詔的天使,也須退避三舍。
李中易和天使二人,並肩站在街旁的小巷子口,焦急的等待著李谷的車駕,快快離去。
可是,就在李中易低頭喝水的時候,李谷居然派了元隨過來,叫他去車前敘話。
宰相的邀請,是不容拒絕的,李中易跟在來人的身後,快步走到了李谷的車前。
“下官李中易參見李相。”李中易見李谷正倚窗而坐,趕緊上前兩步,拱手行了禮。
李谷擺了擺手,笑道:“無咎,開封府之事,複雜異常,若有不清楚的地方,儘管來尋老夫。”
李中易心想,他還沒正式上任呢,李谷就已經惦記著,想安插人手了?
不管李中易心裡是怎麼想的,嘴上卻不能含糊其詞,他恭敬的拱手說:“下官一定會去向李公您多多的請益,多多的學習。”
李谷微微一笑,說:“陛下很看重你的才華,莫要辜負了聖恩。”
李中易心想,這不是廢話麼,柴榮如果不信任他李某人,怎麼可能把天下第一府交給他來治理呢?
不過,出自於宰相之口的廢話,李中易也必須多想一層。他的心中微微一動,李谷以前一直和次相王溥走得很近,莫非此公斗不過首相範質,想拉他入夥?
“多謝李相的教誨,下官一定銘記於心。”李中易的回答,四平八穩,滴水不漏。
李谷彷彿剛剛想起一般,有些詫異的問李中易:“無咎,這大清早的,就往南邊去,意欲何往啊?”
李中易苦笑一聲,就把開封府戶曹失火遭災的事說了一遍,李谷聽說天使就在一旁,當即笑道:“你且去忙活,老夫上朝去了。”
等李谷走遠之後,李中易重新搬鞍上馬,正打算加鞭的時候,他的耳旁突然傳來了李雲瀟那若有若無的聲音,“爺,小的覺得,這位李次相的舉止,很有些怪異,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裡不對勁來著?”
李中易沒吱聲,縱馬奔了出去,他心裡卻隱約聯想到了一個傳言,次相李谷和開封府裡某些人的淵源極深。
嗯,開封府突然失火,燒空了戶曹的文書檔案。另外,以前從無深交的李谷竟然當街拉住李中易在街頭說閒話,這裡頭究竟隱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呢?
李中易和天使一起趕到開封府衙門口之時,整個府衙門前到處都是汙穢的水跡,衣衫不整的皂役們四處亂闖,人頭竄動,叫嚷聲不絕於耳,局面簡直糟透了。
天使只是宮裡的中等宦官,面對如此亂七八糟的場面,他不禁張大了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李中易則冷冷的一笑,亂吧,亂吧,越亂越好!
久處官場的李中易,心裡非常清楚,官場上最頭疼的就是人事調整問題。
沒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義,當領導的,即使想換上自己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當天使在側之時,李中易更是不想馬上控制住局面,以便借天使之嘴,把內幕透露給柴榮知曉。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李中易坐上了這麼緊要的位置,他肯定不甘心,只當一個虛尤其表的光桿司令。
在開封府內,李中易和誰都不熟,就看那哪些人打算投靠過來,哪些人又打算暗中使絆子,他決定拭目以待。
等了大約半刻鐘的工夫,開封府衙裡邊的亂象,始終沒有消停下來。
李中易注意到,天使頻頻皺緊眉頭,兩條腿死死的夾著馬背,臉色顯得異常難看。
嗯,時機到了,李中易低頭吩咐李雲瀟,“讓弟兄們扯起喉嚨,告訴裡邊的人,李某來了,讓八品以上的官員都到正廳等候本官。”
李雲瀟心領神會的放開嗓門,吼叫道:“新任權知開封府事,李端明到,眾官皆須在一刻鐘內,去正廳回事……”
元隨們得了李雲瀟的暗示,一個個扯起大嗓門,吼叫聲震耳欲聾,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