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興哥兒虛歲也就五歲而已,實際只有四歲多點,現在就請大儒啟蒙,是不是早了點?”折賽花剛想起身去淨手,身子還沒站直,就覺頭皮一陣刺痛,腦袋也隨之偏向一側。
折賽花低頭一看,卻見玲妞正笑嘻嘻的望著她,粉嫩嫩的小爪子裡赫然捏著幾根烏黑的長頭髮。
“妞妞……”折賽花既好氣又好笑,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面帶薄霜的怒瞪著玲妞。
“孃親,妞妞沒想幹壞事的,誰知道您突然起身呢……”玲妞扁著小嘴,美麗的大眼睛裡噙著晶瑩的淚花,完全是一副委屈之極的模樣。
折賽花皺緊秀眉,心裡一陣哀嘆,這才是虛五歲的女娃娃啊,說起謊話來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如此狡猾的小東西,肯定不像生性直爽的折賽花,倒是像極了她那個擅長哄騙女人歡心的親爹。
折禦寇雖然一直沒言語,心裡卻在想,將來啊,誰家的兒郎,若是娶了玲妞這個小機靈鬼,只怕是要難受一輩子了吧?
“你個鬼東西,少和孃親我裝蒜,滾回屋子裡去,不寫滿一百個大字,不許吃晚膳。”折賽花可不是一般的無知村婦,她上馬可以挽弓一箭三星,下馬可以舉起三百斤的石鎖,死在她刀下的契丹人至少超過了百人。
折賽花真的發了飆,平日裡的積威,足夠震懾住頑劣的玲妞,這小丫頭片子平日裡也沒少吃親媽的苦頭。她只得扁著小嘴,麻溜的爬下暖炕,邁開小短腿一溜煙的閃回了她的住處。
玲妞被趕跑後,興哥兒也坐不住了,正好折賽花和折禦寇有正事商量,索性命興哥兒的奶嬤嬤,將他領出去玩耍。
兩個小娃兒都走了,原本熱鬧非凡的屋子裡,就剩下了折賽花、折禦寇以及繡絹三人而已。
早在折賽花年幼的時候,繡絹已經是她的貼身侍婢,屬於是地地道道的折家自己人,很多事情不僅不需要瞞著繡絹,還需要她去具體承辦。
“大兄,不瞞你說,咎郎臨走的時候,曾經提過家裡孩子們的蒙學安排。”折賽花單手託著香腮,目光炯炯的盯在炕桌上,“咎郎雖然說得有些含糊不清,但據我的猜測,幾個小娃兒包括玲妞在內,很可能會搬到咎郎的住處附近去,另闢單獨的小院子一起玩耍和讀書習字。”
“啊,真的?”折禦寇心頭猛的一震,如果真是照折賽花這麼說的變成了現實,那麼問題就來了,李中易不僅身居高位,而且事務繁多,家裡的孩子不少,他有那個精力照管麼?
折賽花嘆了口氣,說:“說句心裡話,我也不希望是真的,這每天早上只要一睜開眼睛,我就要去看看孩子們,都已經習慣了。只是,我看得出來,咎郎對於京城裡養出敗家子的豪門世家,那是格外的瞧不起。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他一直掛在嘴巴邊上的話便是,咱們府上若是也出了敗家子,不如直接攆出家門,從此恩斷義絕。”
說實話,折禦寇特別能夠理解李中易的這番話。且不說太遠的事情,就在府州折氏家族內部,除了折御勳和折御卿這兩兄弟之外,其餘的旁系子弟大多不成器。
就以折老太公的二弟他們家來說,和折禦寇平輩的折御江,簡直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超級紈絝。
平日裡,折御江除了溜狗鬥雞,飛馬狎姬之外,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
以前,折禦寇沒見過多少大世面的時候,原本以為府州折家,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大豪門。
誰曾想,折禦寇跟著李中易來到開封之後,簡直就如同鄉下佬進城一般,大大的開闊了眼界。
毫不誇張的說,就以目前的這座燕國公府而言,別看整座宅院的面積遠不如老折家的大院。
然而,在這從外面看似不怎麼起眼的燕國公府中,哪怕是極其普通的一名三等丫頭的日常吃穿用度,也遠遠的把老折家的幾位大管家給甩出去何止三條街?
在這裡,折禦寇算是徹底開了眼界,知道了啥叫富可敵國,什麼是財大氣粗。
老折家給折賽花帶來的嫁妝,雖然異常之豐厚,堆滿了院子裡的私庫。可是,單單李中易給折賽花的幾大箱子瑩白勝雪的宣紙,其價值就至少超過了嫁妝幾倍以上。
折賽花長期待在宅子裡,可能不知道世面的行情,折禦寇卻是經常性的走街竄巷,各類商品的行情,不說滾瓜爛熟,或多或少也瞭解一些。
在開封的市面上,有且只有一家店鋪出售這種絕非人間凡品的雪白宣紙。至於價格嘛,童叟無欺,一張五十貫錢,謝絕還價。
一張紙,賣到五十貫的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