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的人是他的朋友,帝百計一咬牙,閉眼鬆開了手,做出絕不容許的行為。
脫手的軍刀重擊了地面,眾人皆瞪大了眼,自行放開了武器,在實戰中等於隨人宰割。
“我認輸,你爽快了嗎?”帝百計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
秋池若水倏地回神,恨恨地收刀,和帝百計錯身之際,不屑地瞄了他一眼。
“你是不戰而敗,我怎麼可能爽快?當然不爽快!”
語畢,沒料到被人如此汙辱的秋池若水,頭也不回的離去。
而帝百計咬著嘴唇,無言凝視著腳邊的軍刀,雙腳像生了根一般。
除了剛清醒的那幾天以外,再也沒見過這麼難以接近,充滿暴戾之氣,如同立起銅牆鐵壁,但也同時凌遲著自己的帝百計。
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背影更像是在強忍著哭泣的孩子。
一想到他曾經躲著不敢出聲地悶哭,申敏雲的心瞬間揪痛了。
她走出北杉保衛的懷裡,著了魔一樣地步步靠近,渴望安慰那個人,雙手伸了出去,但在觸碰到的前一刻——
“不要碰我!”帝百計沒有回頭,但精準地怒喝著。
兇狠冷酷的聲音,讓申敏雲驚嚇地縮了下手指,但是,儘管害怕,她還是很想碰碰他。
因為暴君一樣的他正在顫抖,好像很冷。
“沒事的,沒事的。”申敏雲一邊說,一邊努力地靠近。
突地,她的手被人狠狠的揮開,然後和他四目相對。
“我說了不要碰我!你自以為能夠安慰我,你別再為了自我滿足而做出這種等於偽善的行為了!”帝百計咬著牙,像恨了她幾輩子一樣地道,然後神情複雜而痛苦的拔腿就跑。
既然是發火就不應該露出受傷的眼神,他那怯生生又驚恐不已,訴盡千言萬語的雙眼,令人只要看了就無法放著不管,申敏雲沒有太多的遲疑,如同第一次一般追了上去。
在兩人身後,北杉拾起軍刀,發出無聲的嘆息。
怎麼可能沒事?!
他剛才差一點就要用他的驕傲殺人了!
狂奔到筋疲力竭,帝百計崩倒在一棵大樹旁,害怕地抱緊了自己備戰而激烈發抖的身體。
他怕的不只是秋池若水,他更怕的是嗜血的自己。
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著殺了他,殺了攻擊自己的人,在那一瞬間,朝著他撲來的彷彿是一抹幽魂厲鬼,而他害怕、恐懼到想要殺人。
好可怕,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並不想要這樣的自己啊!
被一張無形的網捕住,帝百計渾身僵硬。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腳步聲,希望能就這樣消失在世界上的他,只能縮得更小,不要被任何人發現。
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違背了他的意願,當感覺那人兒已來到跟前之後,他拚命的往後縮,恨不得和大樹化為一體。
“小百。”
輕柔的聲音一而再、再而三的響起,帝百計不明白他欠了申敏雲什麼,她為什麼不放過他?
“走開!”
她不但沒有依言離開,還籠罩他整個人,怒火猛地燒紅了眼,他用力推開她,然後再抱緊腿。
他也覺得這樣兇暴的自己好可怕,但是就算想平靜,也沒有辦法忍耐。
奇異地,他沒有聽到呼痛聲,正覺得奇怪之時,他又被抱住,這一回更緊了幾分。被人無視意願地地觸碰使他難以忍受。
不停推開那個小小的身子,力道一次比一次還大,但猛然驚覺到自己用盡了全力,申敏雲鐵定會受傷之後,他咬住了右手的大拇指。
那是他的慣用手。
嚐到鐵鏽的味道,自殘的疼痛變成痛快,讓他清醒了一點點,取回控制權,分得清楚什麼是可以做,什麼是絕不能做的事情。
將他拉回“帝百計”一點點。
耳邊傳來驚呼聲——
“小百,不可以咬,你鬆開牙齒啊!”
那著急的聲音,撫在臉頰旁的細幼手掌透著微微的涼意,帝百計朦朧的雙眼什麼都看不清。
“別哭了,不要哭啊!”
不絕於耳的道歉聲,讓他迷散的神智難以凝聚,忽然,一個片段景象躍入了他混沌不清的腦海,像壞掉的帶子,前後來回不停的播放。
穿著白色衣服的申敏雲快速地倒退出去,世界變成一片陰暗,然後那緊閉的門又開啟,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