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杯沿溢位細膩的白色泡沫,她遞給我說。貝克喝完了,報歉只能將就青島了。對了,你呆會別洗澡,浴缸有點堵,下水道里翻上來好多汙垢,非常難聞的氣味,能噁心死人。看你以後洗澡還跳不跳,不小心跳垮後,直接進臭水溝了。
米米把臉湊過來,漆黑的眸子亮灼如星。
咦!你在發燒啊!
米米,你的眼睛怎麼這麼亮?
怕我把你看透?
米米?米米?
嗯?什麼?
米米?
叫什麼?你到底睡不睡?整晚都在胡言亂語。
聽,米米,有人敲門!
別嚇我,這裡除了我和你,沒有別人。
我跳起來,開啟房門。一股陰冷的風湧了進來,門外漆黑一團,沒有人。我聽岔了嗎?我跑回床上,米米呢?也許上洗手間了。
風尖利地呼嘯著,從窗子從門洞,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屋子驟然陰冷。門吱嘎響了。誰?我掙扎著起來。
一個女人緩緩地進來,是菊花。她臉色蒼白,面板浮腫,腳尖觸地。我記得她是在井裡的,怎麼上來的?她伸手來摸我的額頭,眼裡流出血來。
我總算見到你了,稻子。
我渾身發燙,燙得抽搐。她鼻子裡流出血來,嘴角也沁出血漬。我號啕大哭。
菊花,真的是你嗎?對不起,對不起,菊花。我找過你,我真的去找過你。
我知道,我看到你來過了。我在,在那裡,一直都在。見到你了,我也該走了。
去哪?
很遠很遠……
別走,等等我。
她笑了,仍是最純的笑容,一如山野裡嬌嫩的雛菊。我急急地將她的手揣到懷中,她的手冰冷粗糙。我周身卻如火燙。
菊花,菊花,留下來……
安道,安道。
米米的聲音,她衝撞過來,穿透菊花的身體,菊花像水汽一樣四面分散,淡淡地消失在空氣中。
安道。我今天沒有故事,念新民晚報給你聽吧。
不,別唸了,米米。我也講一個故事給你聽。聽過蜘蛛與佛的故事嗎?……如果我是那隻蜘蛛就好了,給我再選擇一次的機會就好了。
那你選誰?
選誰?菊花、別淡林、米米...
我陷入迷亂。
你還在猶豫?
米米拂袖而去,我大叫起來。
米米。米米。
“安道!”
我睜開眼睛,屋子外陽光明媚。整屋的白色,純白得像天堂!是醒著還是夢著?我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驀然發現老陳的臉在正前方,饒有興致地審視我。
“唉呀!春夢了無痕哪!”
老陳?我遊移開目光,又閃回去,他還在,我是醒了。
“這是哪?”
“醫院,病得可不輕啊!胃潰瘍。怎麼,才離了我幾天,你就重疾纏身了?”
“胃潰瘍?”難怪胃痛得要命。
“你怎麼把我弄到這裡的?”
“我沒這本事,你牛高馬大的,是120。”
“真是沒有印象了。”
“那當然,你做夢去了,胡言亂語的,夢到什麼?”
我想起菊花、米米、別淡林,是夢嗎?那麼真實。
“夢到……”我艱難地嚥了下喉嚨。“夢到被淹死的人站在我面前,七竅流血。”
老陳悚然而驚,他安慰著我。
“是親人嗎?好事好事。溺死的人見到親人七竅流血,就代表心願已了。”
我睜大了眼睛。真的嗎?菊花的心願已了?我望著天花板,想著她在夢中的話,想著她安然的離開,忽然由衷地輕鬆。米米是對的,菊花的死令我揹負了沉重的包袱。我等著有一天她來原諒我,救贖我的靈魂。
我回頭看著老陳,他蒼老了許多。
“競標的事。真對不起,老陳。”
他看了我一眼,訕笑道:“沒什麼。這幾天,我也想過了,不是你的錯。”
“米米是因為我……”
“不,是我自己的錯。建立在金錢利益上的事從來就不牢靠,何況還走出了規則之外?就算一敗塗地也是我自己活該!”
“可你老婆?”
“既然她不肯回來,也許有留住她的理由,事情也許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糟糕。可能是我太作繭自縛了。我把錢匯過去,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