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半字!你可明白?”
徐惠凝眉不解,雖說觸景傷情,她卻仍不懂,為何先皇后竟無形中變作了這宮中禁忌的名字?
徐惠疑道:“夫人,我不懂。”
一片葉,飛落在徐惠肩頭,楊若眉伸手拂了,目光微悵:“若你知,他是如何艱難才走出了那段日子,你便會懂了。”
轉身,望向驕陽天際,苦笑道:“我原以為他已是走了出來,可是……”
微微側目,餘光映出身後女子年輕姣好的面容,一聲嘆息:“這會兒日頭大了,回吧。”
徐惠望著楊若眉,她綽約婀娜的背影,在日色下,尤顯得風姿翩然。
楊若眉如今尚且是如此傾城絕色,又何況是當年?
徐惠心中暗暗糾結,那麼,令那威俊帝王如此痴念著的先皇后,又該是怎樣的女子呢?
滿心皆是疑惑,一層深似一層,自她入宮,似一切的一切,都事出蹊蹺,突兀而難以釋懷。
夏意漸消,夜風摻了絲絲涼意,徐惠倚在窗前,望月光如水流瀉,如沁在指尖兒上的清涼梅茶,令心頭有莫名涼意。
“奴婢參見徐婕妤。”一聲嬌呼,打斷徐惠離亂的思緒,徐惠轉頭望來,正是武媚娘。
不知為何,如今見她,心中總有蹊蹺,哽塞難言。
媚娘果是這世間少見的美人,不僅貌似謫仙,更有股傲人氣度,令人望而流連。
若論才學,亦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這後宮中得寵的卻不是她,而是……自己!
困擾她許久的疑問,重又襲上心間,她緩緩轉身,入內殿閣換了件水藍色滾邊兒柔紗裙,夜風一拂,蕩蕩如波。
媚娘自是來傳陛下旨意,詔婕妤徐惠立政殿侍駕,不知為何,今夜這路,似格外連長。
涼風簌簌篩漏下月光斑駁,濃郁的桂子香味兒沁得人心底發慌。
不知怎麼,今夜心中總也難安。
媚娘隨在身後,輕聲道:“徐婕妤,若是著一件水紅流霓,再罩一層薄絹雪紗,想陛下會更加喜歡。”
徐惠一怔,不禁放緩腳步,回眸望去,但見媚娘面色無動,眼眸卻依稀帶笑:“為何?”
媚娘垂首道:“奴婢與婕妤曾是交好,自是望婕妤能平步青雲了。”
徐惠眼中似有感慨,不語。
媚娘卻繼續道:“但有句話,奴婢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惠回眸停步,柔聲道:“我便說過,你我之間何須那許多禮數的,姐姐有話儘管講便是。”
媚娘望一眼身後跟著的侍人離得尚遠,方小心道:“不知徐婕妤……可有聽聞過先皇后嗎?”
一語仿似投入心湖的冷石,徐惠驟然凝眉,目光如同被月色奪去了光華,怎麼?連媚娘都對先皇后有所聽聞嗎?
但見媚娘容色小心,表情神秘,難道……她竟會知道更多的什麼嗎?
媚娘淡淡一笑,有心卻又好似無意道:“陛下書房龍案上,有一卷明黃錦緞包著的畫軸,若婕妤有機會得以一觀……想婕妤心中疑惑便可迎刃而解。”
徐惠一驚,媚娘淺笑眉眼間,分明是瞭然的意味,卻為何欲言又止?
徐惠不禁拉住她,問道:“你可是見過了嗎?”
媚娘容色微動,隨而略顯恭謹的道:“奴婢有幸,與九殿下見過一次。”
“哦?”徐惠纖柔玉手倏然加重力道,令媚娘低眼望去:“那畫上……”
徐惠微微垂首,墨色睫毛遮掩眸中淡淡清光:“那畫上……可是先皇后?”
媚娘輕輕掙開徐惠的手,似笑非笑:“不錯,只是這個中緣由……卻是不可言傳的,若有機會,婕妤可以一觀。定可解心中疑惑。”
與自己有關嗎?徐惠正欲再言,媚娘卻狀似驚慌道:“婕妤,咱還是快些個,陛下今兒個心緒不佳,莫要叫陛下等得急了。”
徐惠這才驚覺,這條路,是走向太極宮立正殿的必經之路,愈是接近,桂子香味兒便愈是香濃,看看天色,顯是已經遲了。
月影打在輕薄的水藍裙紗上,幽幽飛展的薄紗,勾勒女子柔質美好的纖細身量,媚娘唇角笑意凝結,曾幾何時,那畫中人的背影,是否亦是如此——清豔而曼妙無骨,絕麗而風情獨秀?
大唐風月—徐賢妃》 七 縱是濃情也成空(4)
徐惠匆匆趕到立正殿,只見李世民手持書卷,正凝眉看著,見自己踏進殿來,眉心立時凝作繩結,那原就冷峻的臉,更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