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卻很不好。
在湖中亭上等了半日,才見呂天放姍姍來遲。
他身後並沒帶半個人,孤身來赴約,而我帶了這麼多人,倒顯得我更心虛氣怯。
他站在樓閣上,遙遙一揖,語氣帶些調侃:“太后召臣至此,有何見教,臣洗耳恭聽。”
我努力嚥下一口惡氣,衝他嫣然一笑,“春日本要踏青的,哀家到國舅府踏青,忽然想起很久沒見相國大人,不知相國大人的病可好些了。”
他笑笑說:“臣身上的病早已好了,心病卻一直未好,不知太后何時送來藥引子。”
我暗恨他囂張,臉上笑道:“藥引子早就備好,相國大人請坐。”
呂天放毫不謙讓坐下,隔著水波,只見他月白衣上繡著四爪猙獰的麒麟,玉帶紫晶,袖上綴著紫貂毛,頸上也圍著貂皮,頭上照舊垂下兩根大辮,額前一點紫水晶,被水波光芒映著,俊朗的臉上英氣勃勃,眸光四射,滿含笑意。
見他一臉得意相,我恨得咬牙,等會就讓你哭。
蘇紅捧上琴,擔憂地看我一眼,退下。
我撥了撥琴絃,伴著琴聲婉轉而唱。
“因恨成痴,轉思作想,日日為情顛倒。海棠帶醉,楊柳傷春,同是一般懷抱。甚得新愁舊愁,鏟盡還生,猶似原上青草。自別離,只在奈何天裡,度悶將昏夜拂曉。今日去的蹙損春山,望穿秋水,道棄已拼棄了。芳衾妒夢,玉漏驚魂,要睡何能睡好?漫說長宵似年,儂視一年比更還少——過三更已是三年?更有何人不老?”
一曲終。
呂天放遠遠地看了看我,突然仰天大笑。
我挑起眉毛,挑釁道:“相國大人先別忙著笑,可聽得出這曲子是什麼意思?”
呂天放好不容易止住笑,直直望著我,朗聲道:“太后今日若是為挑逗微臣而來,微臣卻之不恭,只可惜隔著小半個湖,不如太后坐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早猜到他會這麼說,我微微一笑:“很可惜,相國大人會錯意,哀家今日來,只有八個字贈給相國大人。”
呂天放笑道:“哪八個字?”
我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呂天放揚唇,眼裡隱隱寒光閃過,哼了一聲道:“太后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道:“哀家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非相國大人是聾子,莫非還要聽哀家再說一遍。”
呂天放微一怔,瞪著我看了半晌,失聲大笑。
他的笑聲讓我陡然渾身發寒,我大聲打斷他:“相國,哀家方才彈那支曲子,沒別的意思,只想警告你,你要敢碎我的玉,我就敢碎你的玉。”
呂天放止住笑,直直地盯著我看,眼底寒光畢現。
我往後縮了縮,看看四周的虎賁衛,膽氣頓壯,把琴一掀,摔到地上,狠狠道:“呂天放,不要欺人太甚,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最不想失去的是什麼。因恨成疾,轉思作想,日日為情顛倒……哼,我不會求你上朝,也不會為你去殺任何人,你要再敢動我的東方,我就讓你嚐嚐什麼是長宵似年,更有何人不老。”
呂天放瞬間黑了臉,身上的月白袍子像鼓了風,迅速膨脹,轉眼間他已經躍身而起,如一隻大鷹直衝我而來,我嚇得大叫:“來人,護駕。”
十幾個虎賁衛蜂擁而上,呂天放如入無人之境,我眼睜睜看著他踢翻兩個,打倒三個,躍過四個,虎賁衛紛紛落入水中,他足尖點水,踩在那些倒黴蛋頭上,飛一般掠上涼亭。
蘇紅拼死上前,被他一掌打落水中。
我慌不迭躍上欄杆想投水,他從身後一把抱住我,天旋地轉,等我醒過神來,他已經把我整個按在石桌上。
他眼裡的怒火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幾乎要把我活活燒死。
我嚇得大叫:“救命……”
他俯下身去,霸道的吻從天而降,我的長髮早已散亂,被他緊緊握住,扯得我被迫後仰。
唇上被男人的熱氣覆蓋,牙關被他強行撬開,奪人的氣勢,使我無法呼吸,無力抗拒。
早知道十幾個虎賁衛都是酒囊飯袋,打死我也不來。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臉上寫著勢在必得。
我毫不懷疑,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我絕不能被他吃進去。
只有,演一出咬舌自盡的剛烈戲。
我剛一動,他早有防備,迅速扣住我的下巴,眼裡的怒火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