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哀家,讓大人跪這麼久,哀家怎麼承受得起。”
王賁的眉頭緊緊地擰成一團,嘴角輕微地抽搐。
我親自上前,俯身扶他:“快快快,還不快起來,你是王上的親信,還行什麼大禮呢。”回身坐下,斂起笑容,冷冰冰道:“將軍和一般侍衛不同,哀家也不敢差使你,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哀家無有不從。”
王賁剛起來,又趕緊跪下去,垂著手:“太后言重了,臣只是王上身邊一個護衛,太后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我冷冷一笑:“是嗎?那天那位跟在王上身邊,趾高氣揚,神氣活現的將軍大人,難道不是王將軍本人?是哀家看花了眼,還是大人太健忘。”
王賁額角隱隱有汗珠淌下:“臣有話回奏,當日太后突然失蹤,臣身為臣子,不得不上稟王上……。”
我砰的一掀几案,茶具灑了一地。
王賁吃驚地抬頭看我。
蘇紅也嚇了一跳。
我直起腰,厲聲斥道:“這麼說,倒是哀家的錯了,不管去哪裡,不管何時何地,哀家都應該帶上王將軍,就算不帶王將軍,也應該報告王將軍一聲,是也不是?”
王賁伏首叩頭:“臣絕無此意,太后明鑑。”
我揹著手,一邊踱步,一邊冷笑,墨綠色灑花的裙裾在王賁眼前晃過來晃過去:“是王上派你來的吧,王令說什麼,速押太后回京。很好,我只是個弱質女流,要捆要綁要抓隨你們的便。蘇紅是我的人,你也一併拿下,押解我們回去,見了王上,是生是死,任由處置。”
王賁哪裡還說得出話,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叩頭。
我喝令宮人:“把王令拿來。”
兩個宮人上前取過他腰上的王令,呈上來給我。
封印上蓋著贏政的印璽,我除掉封印一看,果然只有一句話:速請太后回京。
我不禁想笑,只差一個字而已,贏政,好兒子,我們真是母子連心啊。
叭的一聲,王令甩到他面前。
王賁跪得筆直,一言不發。
想到羋羿說的那些話,我心裡一陣陣氣悶。
再加上呂天放那廝鬧的,心情極度不爽。
蘇紅從外面進來,急切道:“太后,國舅爺病了。”
我煩道:“病了,怎麼會病了?”剛才看他還好好的呢。
“說是昨晚受了傷,他又不肯治,方才說倒就倒了,都被他嚇得夠嗆……”蘇紅眼圈一紅。
這段日子,她老是紅眼圈,以前怎麼沒見她這麼脆弱。
我就說呂天放惡魔哪有那麼聽話,乖乖被他捶。
呂天放傷得不輕,他肯定也一樣。
在房裡來回轉了幾圈,我喝道:“備車馬。”
蘇紅小聲道:“太后真要回去,那……國舅爺……。”
我道:“蘇紅,你留在這裡照顧他,等他的病好了,再回來不遲。”
蘇紅怔住:“太后……。”
我頭也不回,擺擺手:“好了,有王將軍護衛,你不必擔心我。”
王賁扶我上車,我對他伸過來的手看也不看一眼,手攀住車轅,不小心踩到裙襬一滑,他眼明手快扶住我。
我賭氣掙開他的手,他沉著臉一打橫把我抱起,不顧我掙扎,強行抱上馬車安放好,喝令車伕:“起程。”
我隔著簾縫往外望,他騎在馬上,伴著馬車,劍眉緊鎖,星目沉晦,臉上的表情神似埋在地下的兵馬俑。
少年將軍,煞氣太重,毫無蒙恬的儒雅之氣,看到他,我就想到一條西北狼。
馬車沒有走多久就停了下來。
我聽到王賁焦急地詢問:“怎麼回事?”
“回將軍,前面的路被山洪沖垮了。”
王賁沉默了一陣,問道:“還有別的路嗎?”
“回將軍,沒有別的路。”
又是一陣沉默,王賁終於開口:“要修多久?”
“回將軍,最少一天。”
“看來是天不讓哀家回宮,是不是啊,王將軍?”
我掀開簾子,挑釁地飛了他一眼。
王賁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片刻,他別過臉,默默下馬,脫下身上金光閃閃的鎧甲和腳上的靴子,走過去和那些士兵一起,砍樹抬石造路。
我瞅著他的背影發了一陣呆,刷一聲把簾子放下。
過了約莫三個時辰,我坐得腿發麻了,外面終於有了動靜。
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