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翁婿敘舊,就連她這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都能感覺到暗藏在平靜湖面下的波濤洶湧。
餘光透過茶蓋,她看到遲剛在朝她使眼色。
她以為是熱茶的氤氳霧氣,她看花眼了,眨了眨眼睛再看過去,果然看到遲剛是在朝她擠眼睛。
她放下茶盞,豁然明白了什麼,站起來對端木亦塵福了福身,“王爺,臣妾好久沒看到父親了,想送送他,可以嗎?”
最後說出口的,“可以嗎?”三個字,她自己都沒察覺,聲音放輕柔了好多,臉上帶著小女兒家的撒嬌。
端木亦塵看著她臉上浮現出的俏皮靈動,有片刻的失神,隨即笑道:“難得王妃懂事了這麼多,本王欣慰還來不及,更何況這本就是人之常情,本王怎麼會阻止。”
父女兩個並肩朝王府大門走去,從正廳走到大門的距離並不遠。
遲剛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沒什麼人,放慢了腳步,“言兒!”
他的聲音忽然凌厲,不管是和在花園,和剛才在正廳的語調,那都是不能比的,完完全全的就像是換了個人。
遲靜言驀地一怔,這個所謂的父親,她從看到的第一眼,從心底就不大喜歡。
看樣子,哪怕是穿越了,她的第六感依然很準,這同樣帶著“剛”的父親,果然不像四大名爹之一的李剛那樣靠得住。
看樣子啊,拼爹這件事,哪怕看了外在條件都一樣,也不能盲目啊。
遲剛看遲靜言呆呆的看著他,眉頭皺成一團,強壓住心頭的怒火,“你忘了半年前為父叮囑過你什麼了嗎?你母親在將軍府過什麼樣的日子,就看你在七王府的表現,這半年為父一直在外打仗,無暇過問你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難不成你真的忘了嗎?”
這半年,他對遲靜言在七王府的表現是瞭如指掌,囂張跋扈,刁蠻苛刻,想盡辦法和其他女人爭寵,唯獨沒有那件事的訊息,他是真的很生氣。
“我……”那句我不是你的什麼言兒,剛要脫口而出,遲靜言眼珠一轉,忽然就改口了,“父親,我真的失憶了。”
遲剛詫異地看著她,那打量她的眼神,顯然是不相信她說的失憶,“遲靜言,我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裝失憶,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還拿不到藏寶圖的話,不要怪為父不念父女情,也不要怪為父不念夫妻情分,你的母親,將不會再是將軍府的夫人,你自己好自為之!”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拂過去的衣袖,被人拉住,遲剛回頭,看到一雙清澈乾淨的眼睛,帶著一絲狡黠清靈,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噙著一絲淺淺的微笑,“父親,如果我在偷藏寶圖時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遲剛嘴巴張了張,正欲開口回答她,她眼珠輕轉,又以非常快的語速接著問:“如果我被人抓住了怎麼辦?如果我被人關進了監牢怎麼辦?如果他們對我用刑怎麼辦?如果我實在扛不住招了怎麼辦?”
一連迸出那麼多個怎麼辦,遲剛顯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眯起那雙帶著精明算計之光的眼睛,再一次把遲靜言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好好打量了一番,這才確信她是真的失憶了。
以前的遲靜言看到他,可是連話都說不利索。
昨天他收到訊息,說遲靜言從湖裡打撈起來已經沒了氣息,他這才連夜趕回來,今天他是算準了時機衝進御書房質問端木亦塵。
哪裡想到,他尚未開口,端木亦塵已經搶在他前面開口,“遲將軍,有半年沒見了,本王和王妃,尤其是王妃可是非常掛念將軍,將軍身體可還好?”
看著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常問候,遲剛卻愣住了,他安插在端木亦塵王府上的人,對他絕對忠心,是斷然不會給他誤傳訊息,除非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而他沒來得及送出信,又或者是那個變故他不知道。
如果這個時候質問端木亦塵怎麼照顧他女兒,都把她照顧到淹死了,顯然就太刻意了。
於是,他順著端木亦塵的話去了七王府。
如果遲靜言真的已經死了,那再質問他也不遲。
遲靜言果然好端端的,而且正在說著什麼,在場的女人,雖然強自鎮定,他還是看出了那種從身體深處釋放出來的害怕。
她們基本都是皇上賞賜給端木亦塵的,沒幾個是省油的燈,能讓那些女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而且靜若寒蟬,臉上的表情也很緊繃。
可見,站在她們面前,一雙眼睛梭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