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我。”尹明薇拍了拍他的肩,當初的那個少年,已然年近不惑,寬肩膀、好身材,硬朗的五官,低沉的聲音,總是給女人可靠的感覺。那姑娘是因為這個迷上你的?
“再見。”她說完,轉身下樓。
“等等……”尹明薇才走了幾步,梁誠就叫住她,“她叫莊嚴,N大去年博士畢業,經濟和社會學博士。我有她的證件照,N大網頁上有她畢業典禮的照片。她現在留在N城的R會計師事務所工作;我知道她以前的地址,但是我朋友說她五月就搬家了。她生日是……”
尹明薇打斷了他毫無條理的敘述:“發個郵件給我吧,畢竟她是在德國,不是在奧地利,資料越詳細越好。”她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交給梁誠,突然又問了一句:“跟她說過麼,娶她那天要拿八抬大轎拉她在二環上轉一圈?”尹明薇想起他二十出頭的孩子氣,自己則說行人不能進環路。他又說,沒有八抬大轎也要有個紅蓋頭,撩起來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梁誠接過名片認真看著,笑了一下說:“堵車,估計洞房都趕不上。”
尹明薇也笑了,轉過身,邊下樓邊說:“有訊息我儘快通知你,當心自己的腿。”
梁誠站在原地,謝謝,再見,都忘了說。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梁誠再回北京已經是春暖花開。
那天,梁老太太正拿著撣子掃櫃子上的灰塵。梁易帶著老花眼鏡,在沙發裡坐著,腿上一張報紙,手邊一杯釅茶。電視開著,CC*V11正在放《四郎探母》,楊彥輝拜罷佘太君,站起身來唱道:“千拜萬拜,也是折不過兒的罪來……”
梁誠開了門進來,梁老太太回頭看見是兒子,笑笑說:“我以為你晚上才回來。”
梁易沒抬頭,目光越過垂在鼻樑上的花鏡上緣在梁誠臉上停了片刻,繼而瞪了他一眼,“啪”的一聲關了電視,扔下報紙站起來,擺著鍾馗臉進屋了。
老太太放下撣子,搖搖頭,“上個禮拜去拿藥,量的血壓,都過臨界了。天天那麼大氣性,說也不聽。”
“媽,您說都不行,還指望我啊?我什麼時候能勸服的了我爸呀?”
“唉……”老太太嘆口氣,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去先洗了手把衣服換了,有話跟你說。”
梁誠乖乖照辦了,回來坐在母親身側。
“其實,電話裡就想跟你說,後來想想,還是得當面說。媽知道你這麼多年都過得不如意,以前是大老遠躲到德國去,現在又躲到S市……”
“媽,怎麼又說起這事兒了?”梁誠側頭看看母親。
“再有半年就三十九了,你說可怎麼辦吶?我早就不指望抱上親孫子了,我都跟冬予說了,拳頭兒他媽身體不好,你那孩子放我這兒,阿姨給你帶。”
“媽,咱說點別的行不行?”梁誠作勢要逃。
“你聽完了,我就再說這最後一次了。”老太太伸手拉住了兒子,“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氣,當年弄壞了對門兒一個魚缸,他都得賠人家,現在是人家姑娘這一輩子。明薇這次回來,跟我說了好些以前的事兒,可是都這麼多年了,這筆賬算不清楚了,也沒必要再算了。”梁老太太看了一眼梁易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你爸就那樣,誰也勸不動。他不見你,也是省得心煩。你說他就你一兒子,哪兒能不想著你好,哪兒能不惦記你啊。你沒事兒多回來看看。”
“嗯,我知道。”
她拍了拍兒子的後背,又說:“你要真是還放不下那姑娘……你隨便吧,就是別往家領,也別讓默默看見,大家夥兒都圖個眼不見為淨。你媽我松這個口,不是說我認她當兒媳婦兒了,是我看你一個人實在太苦了。你得知道,只要我們還在,你尹爸還在,她就是個外人。”
梁誠盯著母親,苦笑著。尹明薇日前已經給了他答覆,莊嚴大約在去年五六月間就回國了。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個城市,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工作。今天上午,他特地去M大碰了碰運氣,只是,自己的運氣一直都不好。
放不下的那個姑娘,她究竟在哪兒?
(三十一)正果 — 上
六月,劉冬予預產期臨近,嚴澄宇摸著老婆鼓鼓的肚子給梁誠打電話,這幾天回來吧,第一時間看看你乾兒子。梁誠說,我儘量。
到週四,預產期已經過了一天,劉冬予的肚子似乎有了反應。梁誠囑咐嚴澄宇好好陪著,S大中水站的最後施工方案由他代為去協商。如果孩子今天下午能出生,再好不過,趕緊打電話,他還有時間到醫院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