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梁誠覺得這些年就如同做了一場夢,悲悲喜喜,起起落落,總算夢醒之後,夢裡的人陪在他身邊。他拿下巴蹭著她的頭髮,小聲說:“扁豆和絲瓜的架子我都搭好了。莊嚴,這院兒裡就缺一棵西府海棠了。”
“缺什麼?”
梁誠看著她,勾著嘴角笑。
【正文完】
………
番外 (一)
我是咒兒,這個家裡的一分子。
一年多以前,梁誠去機場接莊嚴的那天,我正在家裡鬧情緒,因為他扔了一件我心愛的玩具,說是太髒了。按理說,這個男人磨嘰了六年才把心愛的女人領回來,對待我的玩具不該這麼幹脆利落的。他們進門的時候,我沒打招呼,對著沙發生著悶氣。
莊嚴放了行李,走過來哄我:“咒兒,這是跟誰呀?”。
我不理。
她摸摸我,“見過裝死的,還沒見過裝死不瞑目的呢。”
我正亮了爪子要呼搭她,卻見一件嶄新的玩具遞了過來——真讓我下不來臺。
莊嚴來了之後,我才知道這個和我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的男人除了“梁誠”以外,還有另外的名字——“主任”。女人就是那樣吧,會給她們喜歡的男人一個愛稱。莊嚴也喜歡我,我確定。
從前,梁誠老是心事重重的,他每天回來得都很晚,經常忘了給我換貓砂。現在,我的事情都是莊嚴在打理,她很細心,從來不忘。我喜歡讓她拿著貓糧一粒一粒地餵我,還常常吃著吃著就跑了,她就跟在後邊,一邊喊我“孽畜”,一邊求我好好吃飯,我覺得特別有成就感。每到這個時候,都是燈光灑滿頭頂,屋裡飄著飯香,梁誠在她身邊,看著我們壞笑。
再有就是,主任再也不會有事沒事的抓著我去洗澡了,比起洗我,他更愛洗她。有一次,莊嚴進浴室收拾瓶瓶罐罐,我討好似的一直跟著她,臥在浴缸前的腳墊上裝可愛,舔舔爪子,舔舔毛。後來,梁誠進來了,開始往浴缸裡放水。我嚇得鬍子都立起來了,對著浴室的門叫囂:“放我出去!”他居然真的開了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心下疑惑間,我躥出浴室,在門口蹲坐著,側耳細聽——最終,莊嚴被擱進了浴缸。
這段日子,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大事小事不計其數,我都懶得去數了。唯獨冬天的那次,是例外。梁誠在我面前樹立起來的大男人形象,不容易啊,那一個晚上,毀得差不多了。
那一天,寒流襲擊本市。莊嚴吃過午飯,回學校上課,出門前,快遞送了個包裹來,是一本書。她看了看,沒多想,隨手把它放在了玄關的凳子上。
梁誠下班回來,毫無懸念地看見了那本書,大約是怕她找不到著急,連鞋都沒換就拿著它去了寫字檯。他隨手翻翻,書裡露出一張字條:
一定要選不再傷你心的,只要你覺得挑得對,那就好了。
祝你幸福,快樂。
耿霖川。
書的勒口處有作者的照片和簡介,那是一個目光溫和,五官極有魅力的男人。
梁誠沒有動那張字條,把書合上又放回了原處,拿著煙盒和打火機去了院子。他的樣子像是很怕呆在沒有莊嚴的屋子裡,明知道外邊冷,也硬是要出去。
我本來還想跟上,結果風把門吹得“哐當”一響,屋裡屋外被隔成了兩個世界。
梁誠背風站著,把目光鎖定在天空的一角,看起來很平靜,身體卻是緊繃的。他點起煙,深深吸了一口,在口鼻間含了很久,才緩緩吐出去。那種若有若無的不安怕是不能靠煙來抵擋的吧。
以我這幾年對梁誠的瞭解,他對耿霖川未必是嫉妒和敵視,但要說乍見這麼一張字條之後,心裡不揣測,完全沒疙瘩,假的。他大概是突然覺得自己黯然失色了;或者是一時間找不出一個理由來反駁——那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也有可能,他在想,他確實讓她傷過心。
門響了響,我知道是莊嚴回來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放進廚房,換了衣服,才想起那本書,翻開第一頁,看了看目錄,隨後,便輕易地發現了那張字條。猶豫片刻之後,莊嚴還是將那張紙團了,扔進了垃圾桶。她拿著書走去書櫃,抬頭看見了院子裡的梁誠,被他無聲的出現嚇了一跳。
裝作沒看見,就可以不解釋,梁誠應該是這樣想的,可還是難以剋制地瞟了一眼她握著書的手。
莊嚴推開屋門問他:“回來啦?幹嘛不在屋裡抽,外頭冷。”
“你感冒了,我怕弄得屋裡都是煙你又咳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