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福氣小麵店內,正在擦桌面的郝福看到女兒一身狼狽回來,連忙扔下手裡的抹布,頂著大肚皮迎上來關切地問:“妙妙,幹什麼啦你?今晚不是去聽音樂會?乍搞成這樣子?”
在廚房下面的郝媽媽夏美也聞聲跑出來,見女兒走得一拐一拐,雙手緊緊捂著胸口,膝蓋上還撞破皮,也嚇了一驚。“是不是撞車了?”
剛才摔倒沒覺怎樣,被媽媽這麼一說,郝妙才發現全身骨頭幾乎要散了。怕家人擔心,她連忙解釋:“沒,穿不慣高跟鞋,摔跤了。”
“乍這麼不小心的?”心疼女兒,郝福拉開她便要檢查。
“爸我沒事啦。”郝妙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嬌。
“你呀,都二十二了,還不讓人省心。快上去洗澡,再擦點油吧。”
媽媽發威了,郝妙吐吐舌頭,應了聲“哦”,便走到廚房旁邊一條狹窄的木樓梯上樓。
“藥酒在我房間的五斗櫃裡,要不要幫你塗?”夏美不放心,追到樓梯口問。
“不用了啦。”郝妙回頭朝她嫣然一笑:“媽,我壯得很,沒事呢。”
“那快去。”
“嗯。”
回到只有十來平方大的客廳,在簡漏的木質沙發坐下,郝妙才舒展下來。踢掉鞋子,腳背上被勒出幾道深深的紅痕。她輕吁了口氣,揉著痠軟的腿,包包裡的電話突然發出叫聲。
“妙子,成功了嗎?”是死黨葉子薇。
郝妙頭一垂,語氣無精打采:“全軍覆滅,白白浪費了你辛苦找來的入場券。”
“我早猜到。”葉子薇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郝妙不禁再頹喪了幾分。
“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你乾脆跟餘景天說沒辦法。”
“如果我有這個膽量就好了。”她一隻菜鳥,哪來的狗膽跟經理直說沒辦法?
“怕什麼?要不我幫你說!”
“別別!哎呀,這事你別摻和了好不。”郝妙的工作是葉子薇幫忙牽的線,她不要人家以為自己有後臺。
“笨蛋!人家打工你打工,幹嘛你就一副小媳婦相被人欺負。那個林莉就只知道把最難的丟給你,有本事叫她去,看她請不請得動鋼琴王子!”
“好啦好啦,被欺負的是我,幹嘛你比我還生氣?哎呀我不說了,剛才穿著你的鞋子摔了一跤,連皮都破了,我得洗澡擦藥油。”
“你真的——二死了!”
“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郝妙舉手投降,求死黨別要再念了。
“不管你了,哼!”
葉子薇掛線後,郝妙對著手機發了會兒呆。
郝妙大學唸的是廣告策劃,畢業後經葉子薇介紹進了M城最具規模的婚慶公司當婚禮策劃。最近公司接了一對客戶,挑剔要求高不用說,還指定非要邀請鋼琴王子為他們的婚禮演奏結婚進行曲不可。對方宣告將不計成本,只要請得動就把這場世紀婚禮交給他們舉辦。
據說鋼琴王子是M城人,十二歲就去了德國,可說是少年得志,身價非凡,這兩個月才被邀回家鄉舉辦音樂會。說真的,如果不是要做這個專案,那個鋼琴王子的名字郝妙聽都沒聽過。
鋼琴王子的身份如斯尊貴,又怎會隨便為不相干的人彈奏結婚進行曲?這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偏偏大家都清楚這難度,於是跟她一起負責這個專案的林莉便二話不說便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
郝妙並非想做軟柿子,誰叫她是新人?媽媽說吃點虧當長經驗,剛出來工作要謙虛勤奮,切忌過分計較。郝妙銘記於心,加上家裡環境不是太好,一家三口就靠小麵店撐著,好不容易捱到她大學畢業,還找到份尚算理想的工作,有東西學待遇還不錯,她很知足了。
“努力努力!我是隻打不死的蟑螂,明天繼續!”失敗過後,郝妙仍然鬥志滿滿地為自己打氣。
第二天,中原標準時間八點三十分,M城喜相逢禮儀婚慶策劃有限公司。
郝妙踏進敞開的玻璃大門,一股悶氣迎面撲過來。
時間尚早,公司內只有清潔阿姨在搞衛生,郝妙跟她打了招呼,把室內空調開啟。
九月底的天氣熱浪逼人,陣陣涼風從天花吹送,舒服。她到茶水間泡了杯花茶,回到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看樓下公路的車水馬龍。
喜相逢開在不算最熱鬧的地段,大廈背面是山,對面是新建的電子城,四樓的高度足夠俯瞰下面美麗的街景。郝妙最喜歡早上九點前的這段時間,她可以吹著空調,喝著茶,好好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