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狠狠地咬在了世子的手掌上,老頭子“哎喲”一聲,就要衝出去拉開他們。
可是他忽地止步了。鮮血從世子的手掌邊緣緩緩地滴落下來,可是這個孩子卻沒有動,分毫都沒動,甚至連痛楚的神色也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叫龍格凝蘇瑪的女孩,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血滴在他白色的大袖上,慢慢地滲開。
“蘇瑪……是我啊……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孩子的臉上忽然失去了血色,他用力按住額頭,似乎無法忍受那種眩暈的痛苦。他掙扎著要站起,卻失去了力量,無力地倒在了草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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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
許多年之後,青陽昭武公呂歸塵阿蘇勒死在他金色的帳篷中。
臨死的昭武公等待著家主和學士們商議他的諡號。他握著大合薩顏靜龍的手說:“我曾經立誓要守護青陽和我所愛的人們,可是我錯了。我太自大了啊!其實我的能力,只能守護那麼區區的幾個人而已。可惜他們,都一個一個的離開我了。”
然後他昏了過去,等到家主們把議定的“昭武”諡號傳進金帳,他才又一次睜開眼睛,說了一句歷史上無人能解的話。
再然後他就死了。
顏靜龍平生第一次覺得手中的手掌鬆開了,垂垂老矣的大合薩忽然忍不住放聲大哭,想到許多年前熾烈的陽光下的那個孩子。
“我會保護你的。”其實他的一生只是為了這句話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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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東陸密使三(1)
落日血紅,掛在西面的天際,北都城裡的帳篷前騰起一柱一柱的炊煙,直飄到天空才悠悠地散去。
阿摩敕甩了甩手上的血,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他跟著英氏夫人帳篷裡的女奴們剝了一下午的旱獺,獺皮抹上石灰填了乾草掛在風裡吹乾,塞得一隻只都像是小小的肥熊,銅盆裡面紅白相間的旱獺肉一條一條地切好醃好,晚上就有一頓好肉了。
雖然是夏天,不是旱獺最肥美的秋季,不過這是草原上最肥美的東西,是鹿肉羊肉都沒法比的,烤起來有種細膩的脂香,一咬滿嘴都是油。大王子的獵騎隊在外面圍了一個滿是旱獺洞的土山,收了一百多隻旱獺,派伴當班扎烈一下子送了五十隻給英氏夫人。英氏夫人的丈夫木犁將軍是長子窩棚裡的大人物,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
老頭子和英氏夫人看顧昏倒的世子,阿摩敕也沒事,就幫著女奴們一起剝獺子。他家祖上是個獵手,至今父親還時常揹著彎弓帶著套馬索出去打獵,運氣好的時候能帶回長腿矯健的好黃羊和一尺多長肥肥的大旱獺,父親就開心地哼著歌帶阿摩敕一起剝皮割肉。那是阿摩敕最最開心的時候,聞著火堆裡燒著羊糞的氣味,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阿摩敕家裡不是大貴族,大貴族也不會送孩子去學習星相。固然大合薩是令常人不敢仰頭直視的尊貴人物,可是不知道多少學習星相的孩子才會有一個繼承大合薩的身份,而掌握了盤韃天神旨意的大合薩也終究不是神,不知道多少代大合薩都是在戰亂中被活活燒死的。選錯了主子,合薩就是妖巫。父親送阿摩敕來大合薩帳篷裡學習星相,離去的時候使勁摸了摸兒子的頭,至今阿摩敕還老是想著父親那時的沉默,有些意思朦朦朧朧的像是懂了,又說不出來。
“小合薩剝獺子真是把好手。”年老的女奴過來遞上一塊棉布。
阿摩敕接過擦了擦手,咧嘴笑笑。他經常來英氏夫人的帳篷,女奴們和他很熟,知道這個年少的貴族孩子沒有架子,也都喜歡和他搭話。
女奴們當然沒有膽子叫他眼鏡龍,都管他叫小合薩。雖然大合薩始終沒有說誰會繼承他的地位,不過老頭子喜歡把阿摩敕帶在身邊是眾所周知的。不過阿摩敕卻知道自己的算學並不好,他只是刻苦,有時候卻跟不上老頭子講授的速度,這時候老頭子就抱著酒罐子長吁短嘆,說他小時候若是也這麼笨,早被老合薩打死了。
“肉怎麼做啊?”阿摩敕把棉布遞了回去。
“大半留著做鹹乾肉,剩下的一半烤了,一半做手抓肉,夫人說了今晚要留大合薩在帳篷吃了飯再回去。”
阿摩敕拍著巴掌笑了起來,英氏夫人帳篷裡的手抓肉最香,老頭子和他都喜歡,老頭子喜歡帶著他來英氏夫人這裡溜達,一多半都是為了來蹭手抓肉吃。夕陽鋪灑下來,夏季的草原上流淌著一層沉鬱的深紅,女奴們三三五五地聚集在一起,低聲哼著阿摩敕聽不太懂的歌兒,有的在給掛獺皮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