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明明是星亮的,視神經明明是完好無缺的,我睜眼望去卻只見茫茫然一片,白也不是,紅也不是。宛如小時候在陽光白花花的日頭下玩得久了,一進陰黑的屋裡,便覺一陣盲白,明明眼前景物宛然,我卻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我與徐冽是前世積了怎樣的孽緣?才這樣剪不斷理還亂?事到如今,究竟是我欠他,還是他欠我?我不想再與他有糾葛,真的不想。可是……手顫抖地捂上平坦的小腹,只覺痛,撕心裂肺的痛。可是,這個孩子,這個無辜的孩子,又惹了誰欠了誰
我抬起頭,看到亦寒慢慢遠去的背影,恐懼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走得那樣快,那樣急,那樣決絕,彷彿這一去再不會回頭般。我驚恐地張大了嘴想叫他,卻發不出一個聲音。抬起的手臂頓在空中,茫然的無措的,以為能抓住他的衣角,卻發現他早已消失在視線中
我低下頭,縮回冰冷的手,只覺想哭,淚卻流不出來。耳中聽到沉重的撞擊聲,像幾百個烈性的zhayao忽然在殿宇中爆炸,連地基也跟著顫抖了。那顫抖,不甘到極點,憤怒到極點,又痛苦到了極點,於是只餘絕望,鋪天蓋地的絕望
我緩緩閉起眼,開口時只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比那七旬老嫗還要蒼老疲憊:"雲顏,不要問我……什麼都不要問我……求求你……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亦寒,亦寒,我與你之間究竟還有多少緣?多少結?難道愛到死、等到死、唸到死,我們卻註定逃不出咫尺天涯的命運嗎
第41章 綁架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明淨的玻璃窗,知道已回了現代。頭漲痛得厲害,全身都痠軟發燙著,額上卻冰冰涼的很舒服。
一雙修長溫暖的手輕輕撫著我的臉,聲音輕柔憂心:“伽藍,你發燒了。”
“子默……”我的聲音沙啞而無力,滿心的痛和委屈不知道該怎麼說,卻在模模糊糊看到他棕色的眼睛時,一下安心下來,“子默……我想去找徐冽。”
子默替我換毛巾的手微微一僵,隨即輕柔地敷在我的額頭,又以手臂支撐著我起來,餵我吃藥喝水,柔聲道:“吃了藥,先睡一覺,醒來我帶你去找他。”
我點了點頭,乖順地躺下去,閉起了眼。很快意識就迷糊了,只因累,疲憊哀痛到極點的累。
恍惚間,我覺得自己彷彿抓住了亦寒的手,慌亂地喊著他的名字,他卻一臉冰霜地離我而去。我狠命地搖著頭不讓他走,無論如何都不讓他走,淚水飛濺了開去,他去只是冷冷地看著我,一根一根掰開我的手指,指尖冰涼而粗糙,刺得我極痛。
“亦寒!亦寒……”我拼命的喊他,“不要丟下我,亦寒……”
“我好愛你……亦寒……我好愛你!不是我想要……懷上徐冽的孩子……你相信嗎?亦寒……你相信嗎?”
再一次醒來竟已是下午兩點,我只覺得腰痠背痛,燒倒是退了。客廳裡空無一人,廚房卻傳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我趿了拖鞋,東搖西晃地走過去看,卻發現子默正在煮東西。圍裙胡亂地裹在他身上,廚房被他搞得一團亂,煙熏火燎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子默,你在幹什麼呢?”
子默被我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劃了幾道黑色油汙的臉上略顯尷尬。忽然他伸手關掉電磁爐和油煙機,蓋上鍋蓋,扯掉圍裙,迅速走過來把我往外推。他邊走邊漫不經心地道:“什麼都沒幹,你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出去吃,順便去徐家。”
我使勁把頭從他胳膊下鑽過去瞧,一邊嚷嚷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不怕人吃,難看好看有什麼關係,心意到了就好,呃……順便問一下……盤子裡盛的是什麼?茄子嗎?”
子默急忙反手關上門,繃著臉道:“我去換衣服,乖乖等著。”說完他逃也似的竄進了臥房。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極盡嘲笑之能事。我留在客廳中嘿嘿笑道:“原來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的韓非公子,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我彷彿聽到子默在屋裡磕絆了一下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大笑出來。心中的陰霾頓時淡去不少。
吃完飯,子默又堅持以走路的方式消食,所以等到達徐家時,已是下午四點了。站在門口我按了半天門鈴,一直沒有人來開,我只得開門進去。
還沒進客廳已聽到一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我想也沒想就衝進去接了起來,氣喘吁吁地餵了好幾聲,對面卻只有壓低了凌亂的呼吸。
我慢慢冷靜下來,也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