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條巨蟒出現在幾十丈外,高高支起身軀,吐著蛇信盯著場間,廉尺轉頭看去,正好與它那邪異三角眼射出的冰冷目光對上。
鴉默鵲靜,寂然無聲……
廉甲深吸口氣,足底猛地一蹬,長劍隨著身軀高高躍起直指蒼穹,宛若舉火燎天之勢,凜冽的金石之意如有實質,直直向著巨蟒強力撞了過去!
殘陽越過高大的林木,照射在數千米高的孤峰之上,映著他孤零零的影子,四周靜謐似曠古墓園,唯有峰林之間狂瀉的暴風雪,聲勢浩大,卻更顯悽清。
這裡是冷清了千百年的妖行山脈深處。
他這一劍,卻連同風雪殘陽,一併斬了過去,似乎是不堪這孤寂耿秋,誓要打破這山嶺間自古妖獸橫行的遠古禁區!
翻山越嶺,千山萬水,好不容易到了此處,不論面前是什麼艱難困苦,都休想阻他之路!
統統一劍揮斬了去!
只因他心中有牽掛,揮不去,斬不斷。
……
閃電貂老老實實地蹲在洞中一塊青石之上,火紅色的眼珠眨都不眨一下,靜靜地盯著寒池中的那個人影。
池上水霧蒸騰,變幻飄渺,望之像極了仙境瑤池,池水的絕對低溫卻足以讓人瞬間清醒過來。廉尺脫光了上身泡在其中,臉色漲得通紅,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滴落,瞬間又化作晶瑩剔透的冰粒,墜入池中,濺起一朵一朵細小的水花。
他的身體周圍,此時已經開滿了花。
體內真氣瘋狂運轉,從五分到八分,再到馬力全開,夾雜著龐大的丹藥靈氣,火爆的靈果靈氣,全部一股腦兒匯作一堆,在經脈裡有序卻粗暴地穿行著。所過之處,便像鋼刀刮骨,經脈劇痛難忍,偏偏速度又極快,這一波痛苦還未過去,真氣已經運轉了又一周天,咆哮著再次席捲而來。
他現在的真氣流轉速度,起碼比常人快了十倍!
至於那真氣匯合靈氣的數量,就不知高出同境修士多少倍了,幾十顆珍貴丹藥的藥力並不是說著玩的,何況那顆之前忽視了的靈果,之前一直潛伏在體內,此時除了讓廉尺感慨人體修行的奇妙之處,那股龐大靈氣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
以廉尺那無與倫比的神經強度和微觀操控能力,此時也有些禁受不住了。
並不是痛,疼痛於他而言,依舊可以無視,惟那種劇痛所引起的各種生理反應,肌肉顫抖,骨骼不停發出空響,經脈漲得似乎快要爆炸,心跳比平日裡快了無數倍——若是平時,他自然可以控制心率使之平復,但此時體內再次亂作一團,若是強行壓制,廉尺擔心會撐爆了身體,是以除了全力控制真氣靈氣運轉,其他的並不怎麼去管。
更要命的是,他頭腦不時發黑暈眩,和缺氧時的症狀極為相似,廉尺心知這是人體機能的一個自我保護措施,若是真的到了極限,就會昏厥過去。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打破那道極限,提升身體強度,同時強行煉化那體內龐大的靈氣。
整個身軀早已在寒池中凍得僵硬,那股徹骨的冰涼沁在骨髓裡消散不去,但同時身體內又熱得好似一團火在燒,這冷熱相加的極限體驗實在是提升身體強度的不二法門!
打個比方,鋼鐵燒得通紅,又放進冰水中浸泡,迴圈往復,最是考驗強度。若是撐不過去,自然是碎裂的下場,若是撐了過去,就該是一柄神兵出世了。
那血脈天賦帶來的《不死印》果然神奇,火爆特性不必細說,單是廉尺無論驅動體內真氣如何運轉,哪怕身體已隨時處於崩潰邊緣,卻依舊還能保持著頭腦之中那一絲清明。
而那一絲清明,恰恰是廉尺最需要的,比任何人都需要。
因為他是絕對理智、絕對冷靜的廉尺,他需要保持那一絲清明,才能實現對身體各部位的絕對控制。
一晃眼,三日過去。
廉尺立於寒池之中,兩腳穩紮於池底,黑髮被汗水糾結成一絡一絡的,又被寒意凍結,一股股垂在額前。
雙眸緊閉,竟透著一股安寧平和,就像是與世無爭的孩子睡熟時的模樣,偏偏那又平又直的那道漆黑濃眉,又有些不甘地往兩鬢直直插去,似乎這人同時又具備了不屈的意志。看著就很矛盾,好像這就是一個矛盾的人。
這是一種莫名的意味,難以言傳。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神已完全平靜,體內依舊是一片狼藉,腦中卻無比清明——不是理智冷靜的那種清明,而是近似於他從前認為最不可理喻的唯心主義的那種清明,就像是禪僧入定,心平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