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凜冽,但這卻是入冬之後難得的好天,因為沒下雪,而且風也不大。
浩然一早起來,給六個火洞加柴,給六個火洞加炭,帳篷裡當初預留的十二個洞已經全部開工了,從半個月前開始的。
最初這麼預埋這些梅花坑的時候,十二這個數字很大一方面是出於美學對稱的想法,不是頂認真的,就是看著好看,反正有六個就不差八個,有八個就乾脆挖成十二個,帳篷都做成十二面體了,也就不差那幾個坑了。
這是浩然當初的真實想法,但是現在,他非常慶幸他那不定時發作的龜毛強迫症在當時發作了一把,不然這個冬天能不能熬得過去,還真不好說。
在一早忙完了生火取暖這一基本生存需要之後,他又煮了一大鍋胡蘿蔔豬皮凍子湯,胡蘿蔔是他自己和兩隻小劍龍一起吃的,凍子湯放在一邊等凝固,凝起來之後,配著胡蘿蔔,兩隻小劍龍非常喜歡這一口。
打點完這一切,他坐在門口,把卷簾門撩開一道縫,捂著鼻子小口呼吸久違的清新空氣。從敞開的這條門縫,能看到正對著的他們家的大門,現在堵著大門的劍龍媽媽已經被他們吃掉了,露出原來的門戶,門戶外十幾米處有另一具被凍得硬邦邦的劍龍屍體,從今天晚上開始,它會成為他們接下來一個月的每日三餐。
在那具可見的劍龍屍體後面,還有從這個位置看不見的四具同樣的劍龍屍體,迤邐著在湖岸邊一路擺開長蛇陣,為了守護這些口糧,金鬃和白底分成兩班,各自帶著肉肉和黑地,輪班衛戍,防止森林裡別的餓急了的動物來偷襲。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在哪裡都行得通,尤其是缺糧的冬季,浩然最近已經吃到不少加餐了,說實話,種類相當豐富。
但是浩然吃得沒滋沒味的。
第一次見到金鬃他們守株待兔的時候,浩然還擔心他們養成惰性,但其實浩然內心深處還另有一處深埋起來的,連他自己都不敢去想的隱憂,如果食物真的稀少到要靠老天爺掉餡餅,那麼他這個大活人,在冬天裡一無是處的人類,會不會有淪為金鬃口糧的那一天?這個問題不能想,會讓人瘋狂,而現在終於可以鬆了這口氣的再回頭去看,就很讓人感慨了,不瞭解森林規則的從來都是他自己,金鬃他們才是這裡的原住民。
或者該說,他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世界。
會養個活人當性夥伴的野獸,會和鳥協作過冬的劍龍,還有,會把粉粉嫩嫩又香又軟的幼崽送到食肉猛獸巢穴的食草恐龍……這個世界在浩然熟知的規則之外好像還隱藏著另一套浩然不熟悉的,與常規世界迥異的隱形規則,但是……
浩然捂上眼睛,順便也抹掉腦袋裡那些算不清的爛帳。把思想強硬的扭轉到別的方向上去,比如說,金鬃那根跟氣球似的會膨脹的話兒上去,這就是他最近的生活態度,不看不想,整個人刻意的放空,一旦不知不覺把思緒轉到深度思考之類的東西上,就把金鬃那根“能屈能伸”的命根子拎出來打岔,或者從院子裡抓一把雪,劈頭蓋腦的往自己臉上亂抹,那種刺骨的冰寒順著毛細孔入侵進來,好像也能起到點把腦子凍住的作用。
但今天這種打岔和自虐似乎都不太起作用,浩然站起來把門縫重新掖嚴實,然後他決定給自己放鬆一下,睡個午覺什麼的。
把長毛牛皮拖到床的位置放下,擺出四肢蜷起把兩隻交頸而眠的小劍龍抱住的姿勢,兩隻八爪章魚似的互摟在一起的小劍龍幼崽的體積不比一隻大鵝佔地方,對比門外那一隻就能讓金鬃他們四個大胃王一吃一個月的大客車級別的母體,差距相當讓人無語,浩然也是花了一點驚悚的時間之後才想起恐龍這玩意是卵生,估計是一出殼就入了冬,這點來說,這倆孩子也夠可憐的,幸虧浩然還有黑地給挖的“胡蘿蔔”,不然他們大概只能跟著金鬃一起吃它們媽媽的肉了。
給兩兄弟蓋了塊獸皮,轉圈又拿獸皮圍出個圈,這是為了防止兩個小傢伙睡醒之後亂爬亂跑,至於長毛牛皮袋子,浩然就自己鑽進去了,他先把牛脖子的皮袋口鬆鬆的束起來,再按照先前擺放的姿勢,把手腳鑽進四肢的皮下攏住兩個小傢伙,浩然現在可不敢再把兩隻小傢伙放進去牛皮袋子裡面了,它們倆初來乍到的第一天浩然把它們裝進去,結果可好,白底一回來就發飈,扯著袋口一頓橫甩,浩然一眼照顧不周,白底活生生把兩隻劍龍幼崽甩成了空中飛龍,現在那牛皮口袋是浩然專屬的睡袋,能當案板用的牛皮果然不同凡響,隔涼保溫的程度堪稱一絕,只要晚上睡覺之前把牛脖子的袋口對著火洞燻上半小時,裡面的熱空氣能維持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