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竹舍，只見一個老僧人盤膝坐在蒲團上，面前放著一個木魚，但卻沒有敲木魚的木槌。一盞豆般大小的清燈，燈旁則放著一個小小的茶爐。爐上的水正沸了起來，老僧提起水壺，將水倒入一個茶壺，茶葉的清香立刻飄散出來。
燕楚吸了口氣：〃是雨前的龍井茶，聽說這種茶葉一年只能產出幾十斤。〃老僧微微一笑：〃這是杭州靈隱寺的一位師父前幾日寄給老衲的，果然是好茶。〃燕楚一怔：〃這裡也有郵局嗎？〃
老僧笑道：〃是用飛劍寄來的。施主既然已經透過了前面的測試，想必武藝十分高超，老衲也不必與施主論武，我們只談談佛理如何？〃
燕楚忙道：〃請大師指教。〃老僧笑道：〃《金剛經》上說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施主是怎麼理解的？〃燕楚暗喜，原來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就算沒讀過佛經，只要平常在報紙上看過一些心情散文也該知道如何回答。他道：〃這四相無非是說萬事不可著相，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之所以能夠給人感受，都是透過眼耳鼻舌身意傳達給心的解釋，而人心能夠得到感知，也是透過眼耳鼻舌身意的傳達，而在心裡產生的一種虛相。不同的東西落在不同人的眼中，會有不同的感覺，不同的氣味落在不同人的鼻中，有人會覺得芳香，有人卻覺得很臭。因此，修行的人要摒棄這些事物對自己的影響，看到萬物皆空的本質，不可執著於塵世的情感與利益，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瞬息即逝的。〃
老僧笑道：〃既然施主看到了這一點，為何還要固執地求見靜空師太？要知見即是不見，施主如此執著，豈非是著相了？〃
燕楚一愣，答道：〃即便如此，當年觀世音菩薩也有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願力，像菩薩這樣大徹大悟，只因為執著於一點慈悲之心而滯留人間。而地藏菩薩亦言，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我之所以執著於求見，也是因為一點慈悲的心腸。〃
老僧默然，燕楚偷眼看他臉上的神情，他神色木然，不知喜怒。老僧將茶慢慢地斟入一個小茶杯，呷了很小的一口，閉目品了半晌，才道：〃我這裡素無外客，連茶杯都只有一個，施主不會見怪吧？〃他不等燕楚回答，又道，〃雖然施主所答未能領悟佛法的究竟，不過若我再難為施主豈非就全無慈悲之心？〃
燕楚大喜，連忙將那塊破布拿出來，老僧用茶杯在破布上印了一下，破布便又多了一個綠色的圓圈。他向著窗外一指：〃看見半崖上開鑿的石洞了嗎？師太就在那個洞中，你自己去訪她吧！〃
燕楚連忙道謝，出了竹舍。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他爬上半山，走進石洞，只見一個老尼盤膝趺坐，雙目微閉。
燕楚走到她身前，施了一禮，道：〃在下燕楚，求見靜空師太。〃
老尼微微睜開眼睛，神光乍見，她的眼神極為犀利，她看了燕楚一眼，便又閉上眼睛：〃施主為何而來？〃
燕楚便把詹姆士的故事簡單地說了一遍。靜空師太聽完，默然許久，才道：〃施主真的不怕死嗎？〃
燕楚笑道：〃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怕死呢？〃
〃那麼施主明知那艘船會沉，卻還要老尼將你送去，豈非是要老尼送你去死呢？〃
〃我雖明知那艘船會沉，卻還是非去不可。如果不能用那把劍將雙面妖怪殺死，豈非有許多人都要死於非命？〃
靜空微微含笑，雙手合十：〃施主真的想好了嗎？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如果去了，也許根本就是白白送死。〃
燕楚默然不語，他今年27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應該是非常好的年齡。如果就這樣貿然送死，真的值得嗎？他突然想到了莫非花，想到在風暴之中，她把生的希望讓給了自己，對於她來說，她這樣做又值得嗎？他抬起頭，誠懇地道：〃我很可能只是白白送死，但是，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靜空含笑道：〃既然施主已作出決定，我也不會再為難施主。〃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式樣古樸的小鐘，鐘上還刻著天干地支的字樣，她用鍾對著燕楚，口中默誦咒語。如同詹姆士一樣，燕楚的眼前出現了團團幻影，塵世的喧囂聲從耳邊一掠而過，他並未感覺到身體的移動，但忽然之間，他的面前出現了一片大海……
◇BOOK。◇歡◇迎訪◇問◇
第27節：第七章 欺騙死亡（1）
第七章 欺騙死亡
大海，水鳥，送行的人群，港口的汽笛聲，一艘大船橫亙在燕楚的眼前。
泰坦尼克號，泰坦尼克號，泰坦尼克號！20世紀最具傳奇色彩的船。燕楚激動得似乎連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