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查案,沒有那麼多科技手段做輔政,只能憑藉證人的一面之詞,如果老嬤嬤臨陣倒戈,蘭君垣即便有她的供狀,也很危險。
畢竟方氏是蘭君垣的養母,在這個以孝為先的時代,養恩大於生恩,狀告養母,也是大不孝,之所以說蘭君垣拿了前途做賭注,就是他贏了,也一樣要辭官歸隱。
輸了,那就講不起,陷害養母,會被收監,甚至會被處以死刑。
林孝珏道:“不要多想,我們為父母報仇,老天是有眼的,贏了不要怕,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我,我能養得起你,輸了也不要怕,哪個牢房敢關你,我也豁出去了,一把火給他們燒乾淨。”
蘭君垣呵呵笑。
林孝珏蹙眉:“你笑什麼?”
笑什麼?有女人說贏了我養你,輸了我劫獄,這還不值得笑嗎?
不僅值得笑,甚至應該像供祖宗一樣把這句話供奉起來,因為這世間,又有幾個女人能坐到這樣大氣,又有幾個男人配讓女人如此付出。
蘭君垣道:“清野,我知道這句話說來很俗氣,我也說過無數遍,可是除了這句話,我找不到第二句來回報你的真情,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我蘭君垣上輩子絕不可能是大奸大惡之人,一定是做了拯救黎民的善事,這輩子才能找到你。”
他說完,好看的桃花眼忽然湧出淚花,嘴角勾著,可是漸漸的堅持不住,臉垮下來,頭伏在林孝珏膝上痛哭起來。
“清野,我雖不想封侯封爵,可也想成為你的助力,我原本應該有和睦溫馨的家庭,雖然窮苦,可都是親生的父母,都毀了,都毀了,都讓方氏毀了,我好恨,我好恨啊,他毀了我的一生。”
成年男子的哭聲,心酸而壓抑,如墳上的鴉啼,一聲聲,一陣陣,輕易就鑽進入的心裡,讓人悲慟莫名。
連日以來,蘭君垣的笑容都沒有放肆過,他心裡苦,十分悲痛,可是在壓抑,此刻或許是知道事情就要塵埃落定的,所以一股腦全部發洩出來。
林孝珏聽得受不了,也止不住哭了。
1004 告狀
巧娘來送茶水,耳朵貼在門上聽見屋裡哭聲陣陣。
嚇得放下茶盤,去院門口找王再生:“二哥,蘭大人和公主都哭了,咱們怎麼辦?”
“哭了?”
巧娘一邊點頭一把拉著王再生的胳膊:“您去勸勸蘭大人吧,大男人怎麼還哭了?”
王再生想了想,道:“巧娘啊,男人能在一個人面前哭,那是信任,你無法想象的信任,你看,小孩子都願意對著自己的母親哭,就是因為信任母親能安撫他,你不要去打擾了,大人和公主的感情,咱們誰都插不進去。”
巧娘似懂非懂。
王再生道:“就像省三除了你,誰都不讓近身照顧一樣。”
陶省三手不好用,很多生理上的事都要巧娘幫忙。
巧娘聽了小臉一紅。
王再生含笑這點頭。
下一刻巧娘道:“二哥你也越來越煩人了,告訴陵南姐去。”說完跑開了。
王再生抬眼看著天邊的太陽,光線熹微,但足可照醒世人,還有一個時辰,衙門就開門了。
他走到林孝珏廂房敲了敲門:“公主,大人,時辰不早了。”
屋裡的兩人同時抬起頭。
蘭君垣用袖子擦臉,然後捧著林孝珏的小臉,仔細幫她把眼淚擦乾,道:“不哭了,咱們要上戰場了,打一場硬仗。”
林孝珏還有些哽咽,脫下被子站起來:“我要陪你一起。”
蘭君垣道:“你先洗臉,外面那麼冷,我給你找衣服。”
林孝珏看著蘭君垣在她屋裡忙來忙去,都是為了幫她做這個,做那個,以前他也做過,給她穿衣梳頭,還洗過臉,但是不像今日這樣,那時候像是爸爸在對待心愛的女兒,現在像是補償什麼,要一次性都做個遍。
林孝珏拉住蘭君垣的袖子:“君垣,你別這樣,咱們一定能贏。”
蘭君垣眼睛還有些溼潤,但肯定的點著頭:“一定能贏的。”
外面王再生又在催促:“先吃早飯吧。”
二人都沒什麼胃口。
林孝珏提議:“我們走著去大理寺吧,走到了,剛好衙門的人也到齊了。”
人生的路上,他當然也很想能跟她一起漫步,不是一天兩天,是一輩子,但如果一輩子太長太奢侈,那就只能珍惜眼前了。
蘭君垣點著頭:“你陪著我走一走